（第五十四章）浮生只合尊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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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之前，如果谁跟我说，我日后的某一天会因为见到一个人而差点被水噎死，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p>
迅速又灌进两口水，我弯下腰咳了好几下才勉强平静下来。</p>
“你们，你们主仆的手段也太低劣了点吧？”我恨声道。</p>
“实在抱歉。”陈夷抱拳“是在下无礼了。”</p>
有时候我还真不明白，顾元城那种斤斤计较，不可一世的家伙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彬彬有礼的手下的。</p>
真是……真是想发火都没地方可发。</p>
“怎么就你来了？顾元城呢？”我放下茶杯问。</p>
陈夷很是恭敬地回答我“沈相您府中的守备太过森严，我家少爷说不想太张扬，所以就派了我来给您带个消息。”</p>
不想太张扬？</p>
我抽了抽嘴角。</p>
我看是不想变成过街老鼠吧。</p>
“说吧，什么消息？”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册，道。</p>
陈夷道“我家少爷说，今晚酉时，他想和您在月淮河上天醉画舫里小酌一杯，请您一定要赏光。”</p>
天醉画舫？</p>
“那可是个风流烟花之地，你家少爷确定是说的那儿么？”我有些怀疑。</p>
要说起这个月淮河上的天醉画舫，有点身份的，怕是没有哪个人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在我还是皇上幕僚的时候，我可是偷偷去过了不少次，为此，我差点连下顿饭的着落都没了。</p>
顾元城竟然会选择那儿？看来只要是个男人，都扛不住美酒佳人的诱惑啊。</p>
“就是那儿。”陈夷肯定。</p>
“好吧。”我合上书册“你去告诉你家少爷，若他肯请客，本相必然到席。”</p>
陈夷点点头，道“在下先告辞了。”</p>
他说完，我刚侧下头，陈夷就不见了。</p>
这速度，是赶着干什么去？本来还想让他顺便送个东西给顾元城的，既然他走得这么快，那我只能晚上再带给他了。</p>
悻悻放下手里刚刚拿的东西，我又拿起方才的书册翻了起来。</p>
晚间十分，我随便找了点借口支开孙沪和王捷，独自一人来到了月淮江畔。</p>
远远看去，就见无数灯光闪烁，映衬着霭霭暮色连同丝带般长长的江水，一片迷离，一片耀眼。</p>
水上丝竹绕江畔，画舫歌姬巧迷人。</p>
问君来此几多愁，半是求醉半求岸。</p>
在这一番繁华喧嚣下，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立在江畔的素素白衣。</p>
他没在画舫里等我。</p>
“很准时。”顾元城像是称赞般点了一下头。</p>
我呸！</p>
我面上扬起笑意“顾相有约，怎敢来迟？”</p>
顾元城也笑着望着我，他一指处在他身后的小舟“沈相可有胆与我共乘此舟？”</p>
我暗地下瞟了一下那个仅够两人乘坐的小舟，心里不免打鼓起来。</p>
这个顾元城，他想耍什么幺蛾子？</p>
我耸耸肩，面上一片平静“我不会摇船，顾相若是会的话，我自然是乐意和顾相一块儿的。”</p>
顾元城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昨天才学了摇船，想必从这儿到画舫是没什么大问题的。”</p>
“……”我表现出很放心的模样“顾相天资聪颖，我绝对相信顾相的本事。”</p>
顾元城挑眉“那就请沈相上去吧。”</p>
我呵呵地笑，脚下却像是有千斤重般，愣是动不了。</p>
顾元城见我不动，他也不催我，很有耐心地站在小舟旁等我。</p>
这货不是认真的吧？</p>
心下一凛，我觉得我脸上的笑就快要挂不住了。</p>
“我记得天醉画舫上有一种她们家秘制的酒酿，此酒甘醇润喉，冰凉如霜，却一杯即醉，不知顾相可知晓这酒叫什么名字么？”我将双手拢进袖子里，边闲谈边走近顾元城。</p>
顾元城还真认真想了想，不过待我到了他眼前，他也没想出美酒的名字。他疑惑地对我摇了摇头“平日里甚少饮酒，倒让沈相笑话了。”</p>
我抬眼看他，嘴角向上勾了勾。在和他错身上舟时，我轻声在他耳旁道“这酒名为‘尸沉’。”</p>
瞳孔一缩，顾元城敛上眼帘笑了。</p>
他在我上舟后跟着跳上了小舟，动静很大，水花四溅，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差点被他震下舟去。</p>
“你……”我立刻回身怒瞪他。</p>
“沈相当心了，小舟狭窄，稍有不甚就会掉下去的。”顾元城满脸都是关切的模样。</p>
我眼里的冷光直接逼上了顾元城，面上却是假笑道“多谢顾相提醒了。”</p>
顾元城心中得意，面上波澜不惊，大气摆手“哪里，沈相客气了。”</p>
“顾相。”我咬牙切齿“您该摇船了。”</p>
顾元城好像才想起来他要干什么一样，立刻拿过船桨。</p>
船桨伸进水里，冰凉的江水从船桨下端流过，夜色之下，深不见底。</p>
“哎呀！”才划了几下，小舟离岸还没多远，顾元城就惊叫了起来。</p>
时间太短，我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着我对顾元城多年的了解，我还是迅速挨近了他，一把匕首从我袖中露出一角，紧紧抵在了他的脖颈上。</p>
就在这时，我方才所坐的位子上已有数把刀剑从舟底刺出，风月灯光下，森寒摄人。</p>
“今个儿月黑，可那楼船的灯笼亮得很呀。”我皮笑肉不笑地贴近顾元城“顾相这样做，难道是看不起我？亦或……”目光一冷“顾相已经准备好要与我大芩一战了么？”</p>
顾元城无辜地摊手“那不是我的人呀。”</p>
他的话音刚落下，我一瞬间就发现黑幕有里几只墨箭悄无声息从我的右后方急速飞射了过来，我立刻收回匕首，整个人从顾元城身侧翻过，直接将顾元城往前一推，顾元城就变成了我的挡箭牌。</p>
顾元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脸色一黑，抡起手里的船桨就将那些暗箭全部挡了下来。</p>
“顾相果然武艺高强。”我见顾元城的脸色不好，想着人家怎么也为我挡箭了，便夸了句。</p>
顾元城阴恻恻地看向我，我盯住他的动作，眼见顾元城就要撕破脸皮跟我动起手来，突然，他的眼神往我身后一动。</p>
不妙。</p>
我几乎就在同一刻回身，袖中匕首划出，扬手一掷，一个黑影顿时掉进了冰冷的月淮江水中。</p>
“看来要取顾相性命的人不少呀？”我眯眼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黑衣人，缓缓拉出了腰间藏着的软剑。</p>
顾元城瞥了我一眼，冷笑道“这么多人，怕是也有不少想要沈相项上人头的吧？”</p>
好吧，我闭嘴。</p>
大片的黑衣人向我们攻来的时候，我不禁在想，要杀他的人肯定比我多，我是该帮着他们呢？还是一并解决呢？</p>
不过显然我是想多了。</p>
因为顾元城也是这么想的。</p>
于是，默契地对视一眼，我出剑，他舞浆，我俩硬是在黑不溜秋的夜色下将刺杀对方的人一一辨识出来，再一一给解决了。</p>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在我们手中呜呼哀哉的时候，我望着浮尸满江的月淮，脸色平静道“顾元城，你杀了几个人？”</p>
顾元城将手里染血的船桨随手一扔，淡淡道“你关心这个，不觉得可笑么？”</p>
我垂下目光，低声开口“四十三。顾元城，有四十三个杀手被派来取你的性命。四十三个……”</p>
“呵。”顾元城不屑“只是刺杀而已，大大小小经历得还少么？”</p>
我将软剑也扔进了江水里，就好像能扔掉我心中那最后一点不甘一样。</p>
我道“你来芩国，所谓何事？”</p>
顾元城看了看不远处的辉煌灯火，拂了下衣袖，开口“有一件事，我追查到了这儿。”</p>
“江南的事么？”我了然。</p>
“有关。”顾元城道。</p>
我沉默了会儿。</p>
“宴席已备好，沈相不防边享受边慢慢考虑？”顾元城望着远处缓缓向这边驶过来的小船，开口道。</p>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陈夷正摇着一条小船往我们这里来，闪烁水光映衬着陈夷那张姣好的容颜，我忽然就觉得这个小子顺眼了起来。</p>
“少爷，沈相，请上船。”陈夷对我们行礼。</p>
不待顾元城说话，我立刻就跳上了船。</p>
说实话，这小舟本来就被刺出了不少个洞，方才我和顾元城还靠着这么个破舟和敌人大战了一场，若不是陈夷及时出现，我恐怕就要和顾元城同赴黄泉了。</p>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刻也不想在待在那里了。</p>
见我如此，陈夷自然好脾气地让开道，还特意稳住小船让我不会因为船身的摇晃而跌倒，至于顾元城嘛，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不过我也懒得管他。</p>
待顾元城在我身边坐定，小船便向画舫前进了。</p>
“顾元城，你怕死么？”我问他。</p>
顾元城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小船里。</p>
“我是人，是人都怕死。”</p>
“你说你本想做个琴师？”我又问。</p>
“嗯。”他答。</p>
“上次在游凤楼没听得太清楚，虽说现在没有琴，你可否在唱上一段来听听？”</p>
顾元城没有拒绝我，反问道“你想听什么？”</p>
“随意。”我道。</p>
顾元城抬眼看向漫天星辰，思索了下便唱了起来。</p>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p>
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p>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p>
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p>
在今天之前，如果谁跟我说，我日后的某一天会因为见到一个人而差点被水噎死，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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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主仆的手段也太低劣了点吧？”我恨声道。</p>
“实在抱歉。”陈夷抱拳“是在下无礼了。”</p>
有时候我还真不明白，顾元城那种斤斤计较，不可一世的家伙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彬彬有礼的手下的。</p>
真是……真是想发火都没地方可发。</p>
“怎么就你来了？顾元城呢？”我放下茶杯问。</p>
陈夷很是恭敬地回答我“沈相您府中的守备太过森严，我家少爷说不想太张扬，所以就派了我来给您带个消息。”</p>
不想太张扬？</p>
我抽了抽嘴角。</p>
我看是不想变成过街老鼠吧。</p>
“说吧，什么消息？”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册，道。</p>
陈夷道“我家少爷说，今晚酉时，他想和您在月淮河上天醉画舫里小酌一杯，请您一定要赏光。”</p>
天醉画舫？</p>
“那可是个风流烟花之地，你家少爷确定是说的那儿么？”我有些怀疑。</p>
要说起这个月淮河上的天醉画舫，有点身份的，怕是没有哪个人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在我还是皇上幕僚的时候，我可是偷偷去过了不少次，为此，我差点连下顿饭的着落都没了。</p>
顾元城竟然会选择那儿？看来只要是个男人，都扛不住美酒佳人的诱惑啊。</p>
“就是那儿。”陈夷肯定。</p>
“好吧。”我合上书册“你去告诉你家少爷，若他肯请客，本相必然到席。”</p>
陈夷点点头，道“在下先告辞了。”</p>
他说完，我刚侧下头，陈夷就不见了。</p>
这速度，是赶着干什么去？本来还想让他顺便送个东西给顾元城的，既然他走得这么快，那我只能晚上再带给他了。</p>
悻悻放下手里刚刚拿的东西，我又拿起方才的书册翻了起来。</p>
晚间十分，我随便找了点借口支开孙沪和王捷，独自一人来到了月淮江畔。</p>
远远看去，就见无数灯光闪烁，映衬着霭霭暮色连同丝带般长长的江水，一片迷离，一片耀眼。</p>
水上丝竹绕江畔，画舫歌姬巧迷人。</p>
问君来此几多愁，半是求醉半求岸。</p>
在这一番繁华喧嚣下，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立在江畔的素素白衣。</p>
他没在画舫里等我。</p>
“很准时。”顾元城像是称赞般点了一下头。</p>
我呸！</p>
我面上扬起笑意“顾相有约，怎敢来迟？”</p>
顾元城也笑着望着我，他一指处在他身后的小舟“沈相可有胆与我共乘此舟？”</p>
我暗地下瞟了一下那个仅够两人乘坐的小舟，心里不免打鼓起来。</p>
这个顾元城，他想耍什么幺蛾子？</p>
我耸耸肩，面上一片平静“我不会摇船，顾相若是会的话，我自然是乐意和顾相一块儿的。”</p>
顾元城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昨天才学了摇船，想必从这儿到画舫是没什么大问题的。”</p>
“……”我表现出很放心的模样“顾相天资聪颖，我绝对相信顾相的本事。”</p>
顾元城挑眉“那就请沈相上去吧。”</p>
我呵呵地笑，脚下却像是有千斤重般，愣是动不了。</p>
顾元城见我不动，他也不催我，很有耐心地站在小舟旁等我。</p>
这货不是认真的吧？</p>
心下一凛，我觉得我脸上的笑就快要挂不住了。</p>
“我记得天醉画舫上有一种她们家秘制的酒酿，此酒甘醇润喉，冰凉如霜，却一杯即醉，不知顾相可知晓这酒叫什么名字么？”我将双手拢进袖子里，边闲谈边走近顾元城。</p>
顾元城还真认真想了想，不过待我到了他眼前，他也没想出美酒的名字。他疑惑地对我摇了摇头“平日里甚少饮酒，倒让沈相笑话了。”</p>
我抬眼看他，嘴角向上勾了勾。在和他错身上舟时，我轻声在他耳旁道“这酒名为‘尸沉’。”</p>
瞳孔一缩，顾元城敛上眼帘笑了。</p>
他在我上舟后跟着跳上了小舟，动静很大，水花四溅，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差点被他震下舟去。</p>
“你……”我立刻回身怒瞪他。</p>
“沈相当心了，小舟狭窄，稍有不甚就会掉下去的。”顾元城满脸都是关切的模样。</p>
我眼里的冷光直接逼上了顾元城，面上却是假笑道“多谢顾相提醒了。”</p>
顾元城心中得意，面上波澜不惊，大气摆手“哪里，沈相客气了。”</p>
“顾相。”我咬牙切齿“您该摇船了。”</p>
顾元城好像才想起来他要干什么一样，立刻拿过船桨。</p>
船桨伸进水里，冰凉的江水从船桨下端流过，夜色之下，深不见底。</p>
“哎呀！”才划了几下，小舟离岸还没多远，顾元城就惊叫了起来。</p>
时间太短，我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着我对顾元城多年的了解，我还是迅速挨近了他，一把匕首从我袖中露出一角，紧紧抵在了他的脖颈上。</p>
就在这时，我方才所坐的位子上已有数把刀剑从舟底刺出，风月灯光下，森寒摄人。</p>
“今个儿月黑，可那楼船的灯笼亮得很呀。”我皮笑肉不笑地贴近顾元城“顾相这样做，难道是看不起我？亦或……”目光一冷“顾相已经准备好要与我大芩一战了么？”</p>
顾元城无辜地摊手“那不是我的人呀。”</p>
他的话音刚落下，我一瞬间就发现黑幕有里几只墨箭悄无声息从我的右后方急速飞射了过来，我立刻收回匕首，整个人从顾元城身侧翻过，直接将顾元城往前一推，顾元城就变成了我的挡箭牌。</p>
顾元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脸色一黑，抡起手里的船桨就将那些暗箭全部挡了下来。</p>
“顾相果然武艺高强。”我见顾元城的脸色不好，想着人家怎么也为我挡箭了，便夸了句。</p>
顾元城阴恻恻地看向我，我盯住他的动作，眼见顾元城就要撕破脸皮跟我动起手来，突然，他的眼神往我身后一动。</p>
不妙。</p>
我几乎就在同一刻回身，袖中匕首划出，扬手一掷，一个黑影顿时掉进了冰冷的月淮江水中。</p>
“看来要取顾相性命的人不少呀？”我眯眼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黑衣人，缓缓拉出了腰间藏着的软剑。</p>
顾元城瞥了我一眼，冷笑道“这么多人，怕是也有不少想要沈相项上人头的吧？”</p>
好吧，我闭嘴。</p>
大片的黑衣人向我们攻来的时候，我不禁在想，要杀他的人肯定比我多，我是该帮着他们呢？还是一并解决呢？</p>
不过显然我是想多了。</p>
因为顾元城也是这么想的。</p>
于是，默契地对视一眼，我出剑，他舞浆，我俩硬是在黑不溜秋的夜色下将刺杀对方的人一一辨识出来，再一一给解决了。</p>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在我们手中呜呼哀哉的时候，我望着浮尸满江的月淮，脸色平静道“顾元城，你杀了几个人？”</p>
顾元城将手里染血的船桨随手一扔，淡淡道“你关心这个，不觉得可笑么？”</p>
我垂下目光，低声开口“四十三。顾元城，有四十三个杀手被派来取你的性命。四十三个……”</p>
“呵。”顾元城不屑“只是刺杀而已，大大小小经历得还少么？”</p>
我将软剑也扔进了江水里，就好像能扔掉我心中那最后一点不甘一样。</p>
我道“你来芩国，所谓何事？”</p>
顾元城看了看不远处的辉煌灯火，拂了下衣袖，开口“有一件事，我追查到了这儿。”</p>
“江南的事么？”我了然。</p>
“有关。”顾元城道。</p>
我沉默了会儿。</p>
“宴席已备好，沈相不防边享受边慢慢考虑？”顾元城望着远处缓缓向这边驶过来的小船，开口道。</p>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陈夷正摇着一条小船往我们这里来，闪烁水光映衬着陈夷那张姣好的容颜，我忽然就觉得这个小子顺眼了起来。</p>
“少爷，沈相，请上船。”陈夷对我们行礼。</p>
不待顾元城说话，我立刻就跳上了船。</p>
说实话，这小舟本来就被刺出了不少个洞，方才我和顾元城还靠着这么个破舟和敌人大战了一场，若不是陈夷及时出现，我恐怕就要和顾元城同赴黄泉了。</p>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刻也不想在待在那里了。</p>
见我如此，陈夷自然好脾气地让开道，还特意稳住小船让我不会因为船身的摇晃而跌倒，至于顾元城嘛，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不过我也懒得管他。</p>
待顾元城在我身边坐定，小船便向画舫前进了。</p>
“顾元城，你怕死么？”我问他。</p>
顾元城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小船里。</p>
“我是人，是人都怕死。”</p>
“你说你本想做个琴师？”我又问。</p>
“嗯。”他答。</p>
“上次在游凤楼没听得太清楚，虽说现在没有琴，你可否在唱上一段来听听？”</p>
顾元城没有拒绝我，反问道“你想听什么？”</p>
“随意。”我道。</p>
顾元城抬眼看向漫天星辰，思索了下便唱了起来。</p>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p>
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p>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p>
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