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宿命可安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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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你可怜？谁要你可怜!”我冲他大喊，声嘶力竭“你们这群人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有什么资格来在这里假装仁慈!”</p>
李代面对我的质问，他既没反驳我，也没有发怒。可他这样平静，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刺眼，极度的刺眼!</p>
“十三叔就是被你们这群人害死的!皇权富贵就那么重要么？地位利益就那么重要么？为什么你们的眼里就只有这些冰冷冷的东西，便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也容不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悲切地怒吼。</p>
“因为这是命。”李代将我从地上拉起，他平静地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顾元城，这是命。”</p>
我僵住。</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顾丞相如此，敬先生如此，你如此，我亦如此。”</p>
“想要改变自己的命，是要付出代价的。顾丞相一直对我这么说，我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p>
“顾元城，好好爱惜你自己，若是这个世上没人再爱你，那就请你爱自己。”李代弯腰替我将袍子上的灰尘拍掉。</p>
我随他拍，脸上却露出凄然的笑“是啊，我再没一个亲人了……”</p>
转眼间，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顷刻消逝。</p>
李代停住动作，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我做你的大哥吧。”</p>
我冷冷看着他，眼里全是嘲讽。</p>
“我知道顾丞相将一半虎符给了你，皇祖父临逝前都告诉我了，他也将另一半虎符给了我。”李代拍干净我身上的灰就站直了身体，不过他没有直接看我，反倒有些无措的感觉“我不是因为这样想要拉拢你，我只是……我只是……”</p>
我抿唇，脸上冰寒一片。</p>
“小城，我也没有亲人。”李代鼓足勇气看向我“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十三叔，可我什么都没有。”</p>
“从我出生起，我的娘亲就难产而死。我没有朋友，父皇也不喜我，偌大的宫殿，我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p>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发呆……”</p>
“你如果想要一个亲人……”李代别开眼，声音里带着颤抖，也带着渴求“我们就做兄弟罢。”</p>
沉默，我只是沉默。</p>
过了很久李代都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对我笑了笑，转身逃也似的狼狈地走了。</p>
我抬头望满空的星辰，眼眶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星光。</p>
“十三叔，我自己选择的路……”</p>
是死。</p>
当山里的鸟鸣声自密密林间响起时，我就站在了岐山最高的木松岩上，岩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中间除了冷瑟瑟的山风，什么都没有。</p>
一如我短暂苍白的生命。</p>
闭上眼，感受着彻骨的寒风，我缓缓向下倒去。</p>
“顾元城!”一声惊呼，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p>
“你为什么总要来碍我的眼!”我厌恶地望着那个抓住我的人，满心的愤怒只觉得无处发泄。</p>
李代对我笑了笑，咬紧牙用力将我拉了上来。</p>
“咳咳咳。”</p>
李代背过身去，用袖子捂住了嘴。</p>
我本不想管他，但余光见到那一抹血色时，我还是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p>
“你怎么了？”我不自在地问。</p>
李代用手将有血迹的地方遮了起来，没事人的模样，淡笑道“皇祖父逝世后，父皇没有找到虎符，大发雷霆。珍妃告密说，皇祖父曾在寝宫里秘密见过我一面，虎符定然是给了我。父皇将信将疑，毕竟我在宫里不受宠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父皇并没有放过我，他命我将含着蛊毒的八宝珍馐汤喝尽，否然就即刻斩首处死。”</p>
“我喝了。”</p>
我眼里有惊愕闪过，李代看到我的神情，他将我趁着夜色放到他房间的一半虎符递还给了我。</p>
“我也想过死，可我不想死在他的手上，不想死在我一辈子都没踏出过的皇宫里。”</p>
我抬头看李代眼里的神情，可我只看到了温温浅浅的眸光，没有仇恨，也没有自怨自艾。</p>
我忽然觉得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就算是隔着茫茫夜色，我也能猜到他是谁。</p>
“十三叔是你的……”我惊然。</p>
“他是我的老师。”李代看我。</p>
我了然“是十三叔让你关照我的？”</p>
李代摇头“是，也不是。”</p>
我瞪他。</p>
李代笑了下“老师是说了让我同你相处相处，但他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照顾你。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想有你这样一个亲人。”</p>
“你不怕我以后会背叛你么？”我盯着他的眼“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p>
李代轻轻摇了摇头“老师说，人是会变的。无论当初这个人是怎样的天真纯粹，他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点点改变自己，可拥有坚定信念的人，哪怕岁月再如何沧桑，他也会记得自己最开始的模样。”</p>
我垂下眼去，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悬崖。</p>
“我没有什么信念。”从来没有。</p>
“你才多大？”李代好笑。</p>
我撇了他一眼，心里不服道：你自己又多大？</p>
“我们回去吧，敬先生会着急的。”李代道。</p>
我没应和他。</p>
李代也不在意，他自己转身就往回走。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悬崖，沉默了会，最终还是跟在了李代后面。</p>
李代见我跟来，他没嘲笑我，反而刻意放慢了速度等我。</p>
夜晚，我们因擅自离开，被敬先生罚跪在孔老夫子画像前思过。</p>
袅袅的香烟自案前飘起，我盯着眼前那柱香发呆，李代也在看着那香，不过他倒是没有和我一样放空。</p>
他一直在想着什么事,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p>
“我答应你，定会祝你登上皇位，你就不要这么一副愁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了。”我开口。</p>
李代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愣一下，随后笑了起来。</p>
“我不要你帮我登上皇位。”</p>
我不解“为什么？”</p>
“皇位是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如果可以，我想你答应我另一件事。”李代看我。</p>
“什么事？”</p>
“保我大祁千年不衰，百姓安居乐业。”</p>
我惊地跳了起来。</p>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我为什么要为你的大祁搭上一辈子？”</p>
“是我们的大祁。”李代的眼里透出肃穆“顾元城，是我们的大祁，是我们祁国百姓的大祁。”</p>
看着如此认真的李代，我竟无话可反驳。</p>
静默了许久，我讷讷道“好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的。”</p>
李代听了我说的话，他站起身，上前一把撕下了孔夫子的画像，拿过案上供着的笔砚，然后把它们全部放到了地上。</p>
李代蹲下身，当着我的面提笔就写了几行字。</p>
我好奇李代在写什么，就凑过去看了一眼。</p>
“吾名李代，天证为皇，今在此立誓，凡吾及吾之后人，皆无权对顾元城及其后人亲属门生罚降贬谪，杀斩砍断，若违此誓，永不为人。”李代将所写内容读给我听。</p>
我直接愣在了当场。</p>
李代将这张画像卷起来放到我的手上“若是你将它弄丢了，你就再来问我要，我还给你一样的画。”</p>
“你…你才是个疯子!你就不怕我日后的势力坐大，把持朝政，让你变成一个傀儡？”我只觉得手里的画烫手得不行。</p>
李代轻笑“皇位你要，我可以直接给你。”</p>
我愣愣瞪着他，见他根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想了想，我道“就算你日后后悔了，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p>
“当然。”李代笑道。</p>
这下换我眉头深锁了，说真的，李代可谓直接打破了我对这些帝王贵胄的认知，他明明是那种很温和很规矩的人，可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像是一个叛逆者一样，背叛着一个君王固有的传统。</p>
我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气。</p>
这就是十三叔最让人不可及的地方了，他好像总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做到其他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p>
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君王，也塑造了一个为他铺路的我，哪怕他其实给了我们可以走的另一条路。</p>
“我答应你，两件事我都答应你。”我睁开眼道。</p>
李代并没有太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我最终的选择。他由跪改坐，然后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示意我也坐过去。</p>
我迟疑了下，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p>
李代道“以你的岁数，你肯定没见过老师曾经叱咤朝堂时的场景吧？”</p>
我沉默了。</p>
别说是叱咤朝堂了，我几乎就没见过十三叔除了微笑和淡然，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在国公府，好像谁都可以不把十三叔当回事，但如今想来，他们其实又有谁敢招惹十三叔的呢？</p>
李代看了看我，道“这么对你说吧，你的十三叔是我见过最惊才艳艳的人。他考中探花的那年，皇祖父对我说，汴城纵横三十二条道上全部挤满了想要一睹老师风采的人。”</p>
“真的？”我惊讶。</p>
“真的。”李代道。</p>
听李代这么肯定的回答，我忽然就想起了十三叔送我离开时要我记在心里的话。</p>
还记得那是一个桃花灼灼的清晨，十三叔一曲抚尽，他突然对着昏昏欲睡的我说，人间虽有许多不值得，然若能有一二件是自己愿意倾尽所有的，那就不要再计较什么值得与否了。</p>
“十三叔……是…是什么时候……”</p>
“一个月前，望日之时，油尽灯枯。”</p>
“谁要你可怜？谁要你可怜!”我冲他大喊，声嘶力竭“你们这群人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有什么资格来在这里假装仁慈!”</p>
李代面对我的质问，他既没反驳我，也没有发怒。可他这样平静，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刺眼，极度的刺眼!</p>
“十三叔就是被你们这群人害死的!皇权富贵就那么重要么？地位利益就那么重要么？为什么你们的眼里就只有这些冰冷冷的东西，便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也容不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悲切地怒吼。</p>
“因为这是命。”李代将我从地上拉起，他平静地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顾元城，这是命。”</p>
我僵住。</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顾丞相如此，敬先生如此，你如此，我亦如此。”</p>
“想要改变自己的命，是要付出代价的。顾丞相一直对我这么说，我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p>
“顾元城，好好爱惜你自己，若是这个世上没人再爱你，那就请你爱自己。”李代弯腰替我将袍子上的灰尘拍掉。</p>
我随他拍，脸上却露出凄然的笑“是啊，我再没一个亲人了……”</p>
转眼间，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顷刻消逝。</p>
李代停住动作，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我做你的大哥吧。”</p>
我冷冷看着他，眼里全是嘲讽。</p>
“我知道顾丞相将一半虎符给了你，皇祖父临逝前都告诉我了，他也将另一半虎符给了我。”李代拍干净我身上的灰就站直了身体，不过他没有直接看我，反倒有些无措的感觉“我不是因为这样想要拉拢你，我只是……我只是……”</p>
我抿唇，脸上冰寒一片。</p>
“小城，我也没有亲人。”李代鼓足勇气看向我“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十三叔，可我什么都没有。”</p>
“从我出生起，我的娘亲就难产而死。我没有朋友，父皇也不喜我，偌大的宫殿，我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p>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发呆……”</p>
“你如果想要一个亲人……”李代别开眼，声音里带着颤抖，也带着渴求“我们就做兄弟罢。”</p>
沉默，我只是沉默。</p>
过了很久李代都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对我笑了笑，转身逃也似的狼狈地走了。</p>
我抬头望满空的星辰，眼眶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星光。</p>
“十三叔，我自己选择的路……”</p>
是死。</p>
当山里的鸟鸣声自密密林间响起时，我就站在了岐山最高的木松岩上，岩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中间除了冷瑟瑟的山风，什么都没有。</p>
一如我短暂苍白的生命。</p>
闭上眼，感受着彻骨的寒风，我缓缓向下倒去。</p>
“顾元城!”一声惊呼，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p>
“你为什么总要来碍我的眼!”我厌恶地望着那个抓住我的人，满心的愤怒只觉得无处发泄。</p>
李代对我笑了笑，咬紧牙用力将我拉了上来。</p>
“咳咳咳。”</p>
李代背过身去，用袖子捂住了嘴。</p>
我本不想管他，但余光见到那一抹血色时，我还是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p>
“你怎么了？”我不自在地问。</p>
李代用手将有血迹的地方遮了起来，没事人的模样，淡笑道“皇祖父逝世后，父皇没有找到虎符，大发雷霆。珍妃告密说，皇祖父曾在寝宫里秘密见过我一面，虎符定然是给了我。父皇将信将疑，毕竟我在宫里不受宠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父皇并没有放过我，他命我将含着蛊毒的八宝珍馐汤喝尽，否然就即刻斩首处死。”</p>
“我喝了。”</p>
我眼里有惊愕闪过，李代看到我的神情，他将我趁着夜色放到他房间的一半虎符递还给了我。</p>
“我也想过死，可我不想死在他的手上，不想死在我一辈子都没踏出过的皇宫里。”</p>
我抬头看李代眼里的神情，可我只看到了温温浅浅的眸光，没有仇恨，也没有自怨自艾。</p>
我忽然觉得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就算是隔着茫茫夜色，我也能猜到他是谁。</p>
“十三叔是你的……”我惊然。</p>
“他是我的老师。”李代看我。</p>
我了然“是十三叔让你关照我的？”</p>
李代摇头“是，也不是。”</p>
我瞪他。</p>
李代笑了下“老师是说了让我同你相处相处，但他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照顾你。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想有你这样一个亲人。”</p>
“你不怕我以后会背叛你么？”我盯着他的眼“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p>
李代轻轻摇了摇头“老师说，人是会变的。无论当初这个人是怎样的天真纯粹，他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点点改变自己，可拥有坚定信念的人，哪怕岁月再如何沧桑，他也会记得自己最开始的模样。”</p>
我垂下眼去，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悬崖。</p>
“我没有什么信念。”从来没有。</p>
“你才多大？”李代好笑。</p>
我撇了他一眼，心里不服道：你自己又多大？</p>
“我们回去吧，敬先生会着急的。”李代道。</p>
我没应和他。</p>
李代也不在意，他自己转身就往回走。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悬崖，沉默了会，最终还是跟在了李代后面。</p>
李代见我跟来，他没嘲笑我，反而刻意放慢了速度等我。</p>
夜晚，我们因擅自离开，被敬先生罚跪在孔老夫子画像前思过。</p>
袅袅的香烟自案前飘起，我盯着眼前那柱香发呆，李代也在看着那香，不过他倒是没有和我一样放空。</p>
他一直在想着什么事,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p>
“我答应你，定会祝你登上皇位，你就不要这么一副愁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了。”我开口。</p>
李代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愣一下，随后笑了起来。</p>
“我不要你帮我登上皇位。”</p>
我不解“为什么？”</p>
“皇位是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如果可以，我想你答应我另一件事。”李代看我。</p>
“什么事？”</p>
“保我大祁千年不衰，百姓安居乐业。”</p>
我惊地跳了起来。</p>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我为什么要为你的大祁搭上一辈子？”</p>
“是我们的大祁。”李代的眼里透出肃穆“顾元城，是我们的大祁，是我们祁国百姓的大祁。”</p>
看着如此认真的李代，我竟无话可反驳。</p>
静默了许久，我讷讷道“好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的。”</p>
李代听了我说的话，他站起身，上前一把撕下了孔夫子的画像，拿过案上供着的笔砚，然后把它们全部放到了地上。</p>
李代蹲下身，当着我的面提笔就写了几行字。</p>
我好奇李代在写什么，就凑过去看了一眼。</p>
“吾名李代，天证为皇，今在此立誓，凡吾及吾之后人，皆无权对顾元城及其后人亲属门生罚降贬谪，杀斩砍断，若违此誓，永不为人。”李代将所写内容读给我听。</p>
我直接愣在了当场。</p>
李代将这张画像卷起来放到我的手上“若是你将它弄丢了，你就再来问我要，我还给你一样的画。”</p>
“你…你才是个疯子!你就不怕我日后的势力坐大，把持朝政，让你变成一个傀儡？”我只觉得手里的画烫手得不行。</p>
李代轻笑“皇位你要，我可以直接给你。”</p>
我愣愣瞪着他，见他根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想了想，我道“就算你日后后悔了，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p>
“当然。”李代笑道。</p>
这下换我眉头深锁了，说真的，李代可谓直接打破了我对这些帝王贵胄的认知，他明明是那种很温和很规矩的人，可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像是一个叛逆者一样，背叛着一个君王固有的传统。</p>
我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气。</p>
这就是十三叔最让人不可及的地方了，他好像总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做到其他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p>
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君王，也塑造了一个为他铺路的我，哪怕他其实给了我们可以走的另一条路。</p>
“我答应你，两件事我都答应你。”我睁开眼道。</p>
李代并没有太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我最终的选择。他由跪改坐，然后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示意我也坐过去。</p>
我迟疑了下，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p>
李代道“以你的岁数，你肯定没见过老师曾经叱咤朝堂时的场景吧？”</p>
我沉默了。</p>
别说是叱咤朝堂了，我几乎就没见过十三叔除了微笑和淡然，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在国公府，好像谁都可以不把十三叔当回事，但如今想来，他们其实又有谁敢招惹十三叔的呢？</p>
李代看了看我，道“这么对你说吧，你的十三叔是我见过最惊才艳艳的人。他考中探花的那年，皇祖父对我说，汴城纵横三十二条道上全部挤满了想要一睹老师风采的人。”</p>
“真的？”我惊讶。</p>
“真的。”李代道。</p>
听李代这么肯定的回答，我忽然就想起了十三叔送我离开时要我记在心里的话。</p>
还记得那是一个桃花灼灼的清晨，十三叔一曲抚尽，他突然对着昏昏欲睡的我说，人间虽有许多不值得，然若能有一二件是自己愿意倾尽所有的，那就不要再计较什么值得与否了。</p>
“十三叔……是…是什么时候……”</p>
“一个月前，望日之时，油尽灯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