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云中歌2:浮生梦 > 第4章 凝眸处,又添新愁(1)

第4章 凝眸处,又添新愁(1)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云中歌2:浮生梦最新章节!

    也许是刘弗陵箫声中的情意挽留,也许是云歌自己的求生意志,云歌的病情渐渐缓和,烧也退了下来。

    云歌睁眼的刹那,隐约觉得有一人在俯身看她,恍惚中只觉又是心痛又是身痛,无意识地叫了声:“珏,我好痛!”就像两人正好时,什么委屈和不高兴都可以和他抱怨。

    话出口,立即想起孟珏已经不是她的孟珏了,心狠狠一抽,待看清眼前的人,云歌如遭雷击,只觉一瞬间,她的世界全部错乱。

    刘弗陵装作没有听见前面的字,柔声说:“再忍一忍,我已经让大夫下了镇痛药,等药效发散出来,就会好一些。”

    云歌呆呆凝视着他,刘弗陵也看着她。

    他的幽黑双眸中隐藏了太多东西,只需轻轻一捅,她就能全部读懂,但她不能。

    她的视线猛地移开,缓缓下移,看向他的腰间。

    没有玉佩,她心中一松。

    刘弗陵从于安手中拿过玉佩,递到她面前,“我很少戴它。”

    她怔怔看着玉佩,眼中有惊悸,有恐惧,还有绝望。

    刘弗陵一直静静等待。

    很久后,云歌扭过了头,眼睛看着屋子一角,很冷淡、很客气地说:“素昧平生,多谢公子救命大恩。”

    刘弗陵手中的玉佩掉到了地上,“当啷”一声脆响。

    他眼内只余一片死寂的漆黑。

    她的身子轻轻颤了下。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入,照在榻前的两人身上。

    脉脉的温暖将男子和女子的身形勾勒。

    屋内,却只有连温暖的阳光都会窒息的寂静。

    她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墙角,很清淡地说:“公子若没有事情,可否让奴家歇息?”

    他站起,十分平静地说:“姑娘重伤刚醒,还需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万事都勿往心上去,养好身体才最重要。”作揖行了一礼,出屋而去。

    她只觉心中空落落,脑内白茫茫。

    似乎再往前一小步,就会摔下一个万劫不复的悬崖,她只能拼命后退,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的陵哥哥是刘大哥,和许姐姐已成婚。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错!

    绝对不会有错!

    云歌还不能行动,为了镇痛,药石里添了不少安神的药,每日里昏昏沉沉,醒一段时间,又睡大半日。

    醒转时也不说话,人只怔怔出神。

    于安问云歌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她也像是没有听见,一句话不肯说,什么表情都没有。

    若不是知道云歌肯定会说话,于安定会把她当成哑巴。

    云歌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只想躲在她的墙角里,绝不想往前走。

    云歌沉默,刘弗陵也是沉默。

    都在沉默中消瘦,都在沉默中憔悴。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好像远隔天涯。

    刘弗陵又来看过云歌两次,可云歌每次都只盯着墙角,一眼不看他,说话十分客气有礼,可那种客气礼貌只会让人觉得她的冷淡和疏远。

    刘弗陵每来一次,云歌的病势就会反复。

    有一次甚至又发了高烧,搞得张太医完全不明白,病情明明已经稳定,怎么会突然恶化?

    从那后,刘弗陵再没来看过云歌,彻底消失在云歌面前。

    只有侍女抹茶与云歌日日相伴,于安偶尔过来查看一下她的饮食起居。

    那个搅翻了她世界的人好似从未存在,云歌也一遍遍告诉自己,没有错,一切都没有错!

    她总在昏睡中忆起,梦中的碎片十分清晰。

    深夜时,会听到隐隐约约的箫声,绵长的思念如春雨,落无声,却有情。

    她在梦里的碎片中,似乎是欣悦的,有大漠的骄阳,有叽叽喳喳的故事,有嘻嘻哈哈的笑。

    可她会在醒来后努力忘记。

    清醒的时分,全是痛苦,各种各样的痛苦,根本不能细思,她只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记。

    一日午后,药力刚退。

    云歌似睡似醒间,半睁开眼,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投在碧纱窗上。

    她立即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中午的太阳,正是最烈。

    那抹影子一直未消失,她也一动不敢动。

    听到于安细碎的说话声,那抹影子低低吩咐了句什么,终于消失。她紧悬着的心才稍松,接着却有想哭的感觉。

    她一边告诉自己,没有道理,怎么能胡乱哭?那只是个好心搭救了她的陌生人,一边却有泪印到了枕上。

    从此后,每个中午,云歌人躺在榻上,虽然刚吃过药,本该最瞌睡,神思却总是格外清醒。

    每个中午,他都会拣她吃过药的时分来看她,也都只是隔着碧纱窗,静静地站在院中,从未踏入屋内。

    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

    屋内,屋外,这一站就是两个月。

    一日晚上。

    抹茶服侍云歌用过药后,云歌指了指屋中的藤椅,又指了指院内的紫藤架。

    抹茶以为她想出去坐,忙说:“小姐,不可以呢!你伤得重,还要再养一段时间,才好下地。”

    云歌摇了摇头,再指了指藤椅,

    抹茶终于会意,虽不明白云歌想做什么,仍依言把藤椅搬到紫藤架下摆好。

    云歌隔窗看了眼外面,又合目睡了。

    第二日。

    刘弗陵来时,听屋内安静一如往日。他仍旧顶着烈日,立在了碧纱窗下,静静陪着她。

    即使她不想见他,可知道她在窗内安稳地睡着,知道她离他如此近,再非不知距离的遥远,他才能心安。

    于安来请刘弗陵回去时,看到藤架下的藤椅,皱了眉头。

    抹茶立即惶恐地低声说:“不是奴婢躲懒没收拾,是小姐特意吩咐放在这里的。”

    刘弗陵已经快要走出院子,听到回话,脚步立即停住,视线投向窗内,好似要穿透碧纱窗,看清楚里面的人。

    于安惊喜地问:“小姐说话了?”

    抹茶摇摇头。

    于安不知道刘弗陵和云歌究竟怎么回事,不敢深问,不过既然是云歌吩咐的,他自不敢命抹茶收了藤椅,遂只摆摆手让抹茶下去。

    于安对刘弗陵低声说:“陛下,七喜来禀奏,霍光大人已经在上头的大殿等了一阵子了。”

    刘弗陵没有理会于安的话,反倒回身走到藤架下,一言不发地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于安又是着急,又是不解,刚想问要不要让人传话命霍光回去。

    刘弗陵却只坐了一瞬,就又起身,匆匆离去。

    于安看得越发糊涂,只能揉着额头,恨爹娘少生了两个脑袋。

    云歌的伤好得极慢,一半是因为伤势的确重,一半却是心病。等勉强能下地时,已是深秋。

    在榻上躺了两个月,云歌早已经躺得整副骨架都痒,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说可以下地,立即就想出屋走走。

    抹茶想搀扶云歌,她推开了抹茶,自己扶着墙根慢慢而行。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事情在她骤然颠倒的世界里根本不算什么。

    云歌沿着墙慢慢走出了院子。不远的一段路,却出了一头的汗。

    太久没有走路,她实在讨厌软绵绵的自己。她还想顺着台阶再往上爬一段路,却已是力尽,腿下一软就要跌倒,身后的人忙扶住了她。云歌本以为是抹茶,一回头,看见的却是刘弗陵,身子立即僵硬。

    她急急地想挣脱他。

    因为剑气伤到了肺,此时一急,不但用不上力,反倒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弗陵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轻顺着气。

    她想让他走,话到了嘴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紧抿的唇角,她只觉心中酸痛,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推开了他的手,就势坐在了台阶上。

    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感知。

    好像这样,她的世界就会如常。

    刘弗陵默默坐着,眺望着下方金黄灿烂的树林,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看到前面的树叶了吗?让人想起大漠的色彩。我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空闲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里,白天可以赏秋景,晚上可以看夜空。这么多年,别的事情没有什么长进,对星象却很有研究,东宫苍龙——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

    云歌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裙上。

    东宫苍龙、北宫玄武、西宫白虎,南宫朱雀,还有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她也全都研究过,翻着书,再对着星空找,日日看下来,竟比那些熟悉天象星斗的算命先生懂得还多。

    她知道他会知道,也会懂得。

    她知道“君心似我心”,却没有做到“定不负君意”。

    她现在何来颜面见他?

    刘弗陵抬起了云歌的头,替她把眼泪擦去,“云歌,你我真素昧平生吗?你真要我以后都称呼你‘小姐’‘姑娘’吗?”

    云歌只是无声地落泪,眼中充满痛苦和迷茫。

    刘弗陵不舍得再逼她,“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吃了有助睡眠的药,云歌却一直睡不着,半夜里听到隐约的箫声,吹的是十分熟悉的曲子。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云歌辗转反侧了半晌,还是披了衣服起来。

    于安看到一个人躲躲藏藏地隐身到暗处,骤然大怒。温泉宫都有人敢窥伺陛下?

    待到跟前,发现是云歌。于安摇头叹气,转身想走,却又转了回去,“云小姐,奴才有几句话说。”

    云歌一惊,转身发现是刘弗陵的贴身随从,她没有说话,只默默站着。

    于安踌躇了下,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开始把刘弗陵这些年的日常生活像报账一样报给云歌听:

    少爷一直等着持发绳的人;

    少爷爱看星星;

    少爷偏爱绿色;

    深夜里,少爷睡不着时,就会吹箫,可翻来覆去却只是一首曲子……

    一口气竟然说了半个多时辰,等他说完,云歌早已是泪流满面。

    于安清了清嗓子,“云小姐,你这整日不说话算怎么一回事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总应该给少爷讲清楚。奴才的话说完了,奴才告退。”

    刘弗陵倚着栏杆,默默看着满天繁星。

    听到身后动静,以为是于安,却半天没听到说话请安,一回头,看到云歌正俏生生地立在长廊下。

    刘弗陵忙走了几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身上,“怎么还没有睡?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屋。”

    她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止步。

    云歌靠着栏杆坐下,侧头望着远处,将她在长安的经历淡淡道来:

    “发绳被娘亲拿走了,我已经到长安一年多。来长安前,我还一直犯愁没有了信物,该如何寻找陵哥哥,却没有想到第一日就碰见了陵哥哥……”

    刘弗陵听到有人和他长相相似,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心中剧震,但让他更伤痛的是天意弄人。

    云歌淡淡地讲述着她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表情淡漠,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她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简单地用一个“他”字,从相遇到别离,三言两语就交代过,可她扶着栏杆的手,攥得紧紧,脸色也是煞白。

    “……他是流水无情,我空做了落花有意。既然我已经违约,你也不必再遵守诺言。我的伤已经快好,也到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刘弗陵扳着云歌的肩头,让她看着他,“你没有违约,这只是……只是阴差阳错。云歌,如果你现在幸福,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当年盟约一笔勾销。不过你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事情,那我不想把珍珠鞋还给你。我不要你现在答应什么,但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只要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

    云歌再难维持自己的淡漠,眼内珠泪滚滚,她猛然偏过了头。

    她宁愿他骂她,宁愿他质问她既有盟约,怎么可以背约?宁愿他大怒,生气她的负心。

    可他只是这样看着她,面容平静,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那暗影沉沉的眼睛内是心疼,是苦涩。

    刘弗陵用衣袖替云歌把泪拭去,“不要迎风落泪,太伤身子。”

    他微微一笑,语气刻意地放轻快,“云歌,至少也该把未讲完的故事讲完,这都九年了,别的小狼,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了,我们的那只小狼却还在被你打屁股,打了九年,什么气也该消了,只是可怜了小狼……”

    云歌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可笑还未及展开,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歌不再拒绝见刘弗陵,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

    刘弗陵本就是话少的人,云歌却是因为身心皆伤,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

    常常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于安和抹茶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刘弗陵帮云歌找了琴,又寻了一大卷奇闻异志,两人抚一段琴,看一会儿奇闻传说。看到滑稽好笑处,她会微抿着唇笑,他会凝视着她,眼中也盛了笑意。

    刘弗陵对云歌若对朋友,既不提起过去,也不提起未来,既未刻意亲近,也未刻意保持距离。

    他的淡然态度影响了她,她面对他时,紧张愧疚渐去,本性中的疏朗闲适渐渐显露。

    两人本就比常人多了一分默契,常常一言未说,对方已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此时相处日久,又慢慢地生了很多随意。

    刘弗陵把宫里能找到的菜谱都命人搬了来,让云歌闲时看着玩。

    有不少绝谱异方,还有一些讲述食材的相生相克,却多是只言片语,未成体系,云歌看得心神意动时,往往跺足叹气。

    刘弗陵鼓励她提笔写食谱。

    自古“君子远庖厨”,文人墨客不会愿意提笔去记录厨房里的事情,而厨师又不会写文章,难得云歌二者皆会,不如写一份食谱,记录下当代的饮食烹饪,为后来人留一份资料,省的以后的人也边看边叹气。

    云歌豪气盈胸,决定从现在开始就整理笔记,为日后写食谱传世做准备。

    刘弗陵却不许她动笔,只让她做好记号。

    他处理完公事后,会帮她把看中的菜谱仔细地誊抄下来。

    有些远古探讨食材使用的文章传说太多,文字又晦涩难解,他会帮她一一注释,把出处都写明,方便她日后寻根究底。

    刘弗陵写得一手好字,字字都可以拓下,供后人临摹。

    满幅小篆,仿如龙游九天,看得云歌忍不住击节赞叹:“传说李斯的一手小篆让荀子看后,三月不知肉味,当即决定破格收他做学生。荀子若还在世,肯定也非收你做学生不可,不过他若知道你用这么好的字来给我写菜谱,定要骂我无知妇人。”

    刘弗陵的博闻强识也让云歌惊叹,他的脑袋好像把所有书都装在里面,任何一个典故,不管如何生僻,他都不用翻书,看一眼就能想到出自何处,甚至哪一章哪一节。

    云歌的身体渐好,身上的萎靡之气也渐去,静极思动,常常刻意刁难刘弗陵。

    刘弗陵不在时,她就东翻西找,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字句来考刘弗陵,从诸子百家到诗赋,从典故到谜语。

    刚开始,刘弗陵提笔就给出答案,到后来,需要思索一会儿,时间有长有短,但也都能说出答案。

    只要刘弗陵答对,云歌就算输,需给他弹一首他指定的曲子。

    日日下来,云歌本来极糟糕的琴艺,突飞猛进,云歌也从音乐中窥得了一个被她疏忽的世界。

    云歌若赢了,刘弗陵就需做一件她指定的事情,只是云歌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行使她的权利。

    云歌日日输,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恍然大悟,这些书都是他命人搬来给她的,既然是他的书,那他自然都看过,如此相斗,她当然赢不了,要想赢,只能跳出这些书。

    跳出这些书?

    说说容易,云歌想着堆满几个屋子的书,脸色如土。

    刘弗陵进屋后,看到云歌歪在榻上翻书,听到他进屋,眼睛抬都未抬,很专心致志的样子。

    丫头抹茶却是眉梢难掩兴奋,站在门侧,随时待命的样子。

    于安刚想帮刘弗陵净手,刘弗陵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径直走到桌旁,拿起云歌出的题目。

    “天上有,地上无;口中有,眼中无;文中有,武中无;山中有,平地无。打人名。”

    话语直白浅显,却不好答。

    刘弗陵凝神思索,先典故,再拆字,到化形,竟无一人合这句的意思。

    刘弗陵想着不如放弃,让云歌赢一次。云歌生性好动,这个游戏是怕她闷,所以才不让她赢,好让她继续刁难着玩。

    却在放下绢帛的刹那,恍然大悟,他是钻入固定思路了,谁规定“打人名”就是一个古人或者名人?就是书册上的名字?

    这一个谜面,含了两个人的名字,云歌却故意不说清楚。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云中歌2:浮生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桐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桐华并收藏云中歌2:浮生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