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灵飞经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宁纵横(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宁纵横(三)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灵飞经最新章节!

    叶灵苏轻轻摩挲茶杯,漫不经意地道:“听说过高邮之围么?”

    “高邮之围?”乐之扬肃然起敬,“张士诚独守孤城,挫退脱脱百万大军。”

    叶灵苏点了点头,说道:“那时我尚未出生,听前辈们说,那一战,东岛倾其所有,造出许多守城器具,以弱抗强,逼退鞑虏。高邮城池低小,远远不及北平,如能将当年的守城器具移到北平,你说该当如何?”

    乐之扬精神一振,冲口问道:“守城器具你会造么?”

    叶灵苏说道:“东岛以复国为任,岛上弟子自幼研习兵法、学习机关秘术,我再傻再笨,日积月累也学了不少。有了这个根基,《天机神工图》虽只半部,我半猜半估,也能领悟个七七八八。至于贼秃驴,本于机关术一窍不通,空有半部残图,其实全无用处。”

    乐之扬回想攻打毒王谷的情形,不觉热血上涌,然而心念转动,忽又生出犹豫:“大军不日将至,如今造设器具,只怕来不及了。”

    “高邮之围,也很紧迫。”叶灵苏笑了笑,“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乐之扬见她智珠在握,暗生惭愧,说道:“那好,你画出机关图纸,我让世子派人打造。”

    “不成!”叶灵苏摇了摇头,肃然说道,“机关之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事关成败,非我亲自督造不可。”她站起身来,豪兴锐气,溢于眉梢,“你告知世子王妃,召集城中所有能工巧匠,另选两千精锐,由我训练指挥。”

    乐之扬见她神采,微微一愣,说道:“也好,我去问问。”

    叶灵苏冷冷一笑,落座道:“他们若不答应,你也不必勉强。”

    乐之扬知她心性,默然退出小院,直奔布政司。张昺死后,朱棣将帅帐设在该处,节制全城,朱高炽暂代父职,自也朝夕驻守。

    见到朱高炽,乐之扬将叶灵苏之言说了一遍。朱高炽起初亦惊亦喜,待到听完,却又愁眉紧皱,支吾说道:“城里人手吃紧,处处都要设防,哪儿有两千精锐交给叶帮主支使?至于能工巧匠,纵然召集齐全,短短数日工夫,又能造出多少守城器械?纵然造出若干,朝廷百万之军,又岂是区区几个机关抵挡得了的?高邮之围,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岁月久远,难言真伪,夸大其词也是有的。叶帮主有伤在身,又是女流之辈,亲临战阵,多有不便,与其劳心费力,还不如安神静养为是。”

    说到“女流之辈”,朱高炽扬眉撇嘴,轻蔑之意难遮难掩。乐之扬暗暗作恼,本想再劝,可一想起叶灵苏的交代,无奈打消念头,告辞退出帅殿。

    他埋头走路,到了布政司门前,忽听有人叫唤“乐公子”,抬眼望去,徐妃从轿中探出头来,轻扬素手,含笑招呼。

    乐之扬上前请安,徐妃笑道:“乐公子,闷闷不乐,所为何事?”她长于笼络人心,乐之扬虽有官职,为表亲近,仍以公子相称。

    “向世子献策!”乐之扬如实说道,“仿效高邮之战,造设守城之具。”

    徐妃沉吟道:“高邮之战,我听家父提过,东岛守城之术天下无双。怎么?乐公子与东岛也有交情?”

    乐之扬只好如实说道:“叶帮主出身东岛,只是……”

    徐妃察言观色,问道:“小儿不答应?”

    “世子人手不够!”

    徐妃想了想,说道:“小儿有欠思量,乐公子,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帅殿,朱高炽忙得焦头烂额,见了徐妃,慌忙迎上,口称“母妃”,极尽恭谨,见了乐之扬,又露疑惑神气。

    徐妃落座,问道:“高炽,守城之事,安排得如何?”

    “一切井井有条,母妃大可放心。”朱高炽回答。

    徐妃直视儿子,慢慢说道:“倘若敌军围城,你能支撑几日。”

    朱高炽神色犹豫,使个眼色,殿中亲信纷纷退出,乐之扬待要离开,徐妃忽道:“乐公子,请留下。”

    一时闲人散尽,殿中只剩三人,朱高炽迟疑再三,说道:“以儿臣所见,倘若尽力守城,应该能守月余。”

    “你守过城?”徐妃冷冷发问。

    朱高炽茫然摇头,徐妃说道:“你没守过,何以知道能守月余?”

    朱高炽额上见汗,忙道:“儿臣愚钝,还望母妃指点。”

    “开国诸将,徐守常攻,先父善守,常遇春善攻。先父曾说过,守城之要,首在人心,这儿的人,一为军,二为民,人心一旦动摇,金城汤池,也不堪一击。”

    朱高炽忙说:“母妃教训得是,儿臣立马亲自巡城,安抚军心,体恤民情。”

    “慢着!”徐妃挥了挥手,“我还没说完!”

    朱高炽不敢抬头,唯唯连声。徐妃叹一口气,起身说道:“安抚人心,只是其一,先父说了,守城之要,次在器械。大军围城,炮车、撞木,无所不用,每一样攻城器具,都需相应器械加以克制。”

    朱高炽道:“儿臣已经备好弩机、金汁,炮石、火药,总之不让敌军多占便宜。”

    “朝廷人多势众,一旦围困,势必百道攻城,那时顾此失彼,寻常守城之具,恐怕用处不大。”

    朱高炽瞥了乐之扬一眼,疑惑道:“母妃的意思?”

    “造器械的事,乐公子跟我说了,当年高邮之战,绝非市井谣传,先父在世,提及此战,始终难解,小小高邮,何以逼退鞑虏百万?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成就大事,集天下英才而用之。叶帮主东岛传人、巾帼奇才,她有援手之意,理当求之不得,你贸然回绝,作何道理?”

    徐妃侃侃而谈,可是神情严厉,字字千钧,朱高炽汗流浃背,涩声道:“母妃有所不知,时下兵力奇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巧妇?”徐妃冷冷一笑,意似嘲讽,款款走到案前,摊开地图,审视片刻,摇头道,“你这布防大可斟酌,兵法贵专,我专而敌分,取胜之道也。你处处设防,兵力分散,主次全无,岂不是方便敌人各个击破?”说着援起毛笔,思索一下,在图上圈画起来,朱高炽一边看得心惊,忍不住问道:“母妃,您、您将卢沟桥的守军撤了?”

    “卢沟桥虽然险要,可也挡不住朝廷大军,况且要守此桥,必用精锐之师,倘若失利战没,一损兵力,二伤士气,于北平大为不利。”徐妃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圈画。朱高炽脸色发白,忍不住又道,“永平、北平势成犄角,守军裁减一半,万一永平失陷,北平如何是好?”

    “永平陷落,还有北平可守;北平一失,永平朝夕可破!”徐妃冷笑一声,“李景隆好大喜功,一旦过了卢沟桥,必用主力进攻北平,围困永平只是偏师。归根结底,敌我决胜之地,仍是北平城下,城中兵马越多越好、越精越妙!”

    朱高炽接过地图,一时怔忡,乐之扬忍不住赞叹:“王妃不愧是中山王的爱女,方才一番议论,真有名将之风。”

    “公子言重了。”徐妃敛衽一笑,“用兵之术,本妃粗通皮毛,何敢与先父并提?”回过头来,眼看朱高炽仍是懵懂,心中微微有气,“呆什么?收拾一下,跟我去见叶帮主。”

    朱高炽奇道:“干吗?”

    “礼贤下士,王者之德。”徐妃眉头皱起,嗔怪道,“你我纵不如古人,也不能乱了礼数。”

    朱高炽无可奈何,只好召来轿子,跟随徐妃、乐之扬返回王府。

    到了小院,叶灵苏斜倚石桌、纵横黑白,手拈棋子自对自弈,意态悠然洒脱。徐妃、世子进来,她也懒懒地不肯起身。

    朱高炽心中有气,脸色阴沉,徐妃却一团笑意,上前坐下,说道:“叶帮主,你肯助我母子守城,真是莫大的恩义。我已告知世子,帮主但有所请、无不依从。”

    叶灵苏冷冷说道:“我帮你们,一为宝辉,二为王妃。公主于我有恩,王妃却是女中豪杰。世人重男轻女,只当身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德容言工,我倒想叫他们瞧瞧:身为女子,也能运筹帷幄,也能纵横沙场,男人能做的事,非但我也能做,还能做得更好。”

    徐妃听得悠然入神,朱高炽本就心中作恼、无从宣泄,听了这话,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叶灵苏看他一眼,忽而笑道:“世子不信?”

    “不敢,不敢!”朱高炽意带嘲弄,“叶帮主江湖奇人,自然不同于寻常女子。”

    “口说无凭,世子不信也理所应当。”叶灵苏平心静气,“但要守城,也得有个官职,不知世子打算封我什么?”

    朱高炽一愣,心头火苗上蹿:“这女人自以为是,岂有此理?你一不是王妃,二不是公主,那一帮军汉,杀人放火,无法无天,会受你一个娘儿们支使?”当下强忍怒意,咬牙笑道:“帮主江湖高士,岂为官职所羁?好比道衍大师,以幕僚之身,照样指挥千军万马。”

    “此话不然。”叶灵苏说道,“名不正,言不顺,道衍是和尚,不任俗职,情有可原。我一介女子,若无官职,难以服众,指挥不定,势必贻误军事。”

    朱高炽心想:“你也知道自己难以服众?”嘿笑一声,说道:“有了官职,军法从事,所谓军法无情,帮主办事不利,本世子也不能网开一面。”

    “那个自然!”叶灵苏回头问道,“王妃,世子之下,什么官儿最大?”

    徐妃看出她的心思,忍住笑说道:“北平都指挥使!时下由张信张大人担任!”

    “母妃……”朱高炽变了脸色。

    “好啊!”叶灵苏不待朱高炽说话,笑笑说道,“世子殿下,我就当都指挥使好了!”

    “你……”朱高炽气得浑身发抖,徐妃冲他摆一摆手,笑道:“盐帮十万之众,叶帮主也能从容驾驭,北平守军不足两万,这个都指挥使还能难得住她?高炽,你这就去刻印颁令,授予叶帮主北平都指挥使官衔,另聘乐公子为指挥使,辅佐叶帮主打造器械、布设机关。”

    朱高炽心里一万个不愿,可是母亲有令,违抗不得,只好诺诺连声,低着头退出院子。

    徐妃不急不躁,又寒暄数句,细细问过伤情,方才从容离开。乐之扬待她去远,

    沉默一时,撑不住笑了起来。

    叶灵苏白他一眼,问道:“笑什么?”

    “我笑朱高炽的样子。”乐之扬笑道,“你再说几句,他可要哭了。”

    “活该!”叶灵苏冷冷道,“谁叫他瞧不起女人。”

    “你也瞧出来了?”乐之扬不觉莞尔。

    “他的心思都在脸上,我又不是傻子。”

    “他总是燕王世子,这样做未免不留情面。”

    “怕什么?”叶灵苏满不在乎,“我是江湖中人,此间事了,回归江湖,别说燕王世子,就是皇帝老子,却又能奈我何?”一股傲气直透眉梢。

    乐之扬哑然失笑,叶灵苏瞥他一眼,“当我的部下,心里委屈么?”

    “岂敢,岂敢!”乐之扬笑道,“你对男人凶巴巴的,可对王妃却很客气。”

    叶灵苏抬眼望天,望着柳梢枝头:“她出类拔萃,可惜嫁错了人。”

    乐之扬叹一口气,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帝王之家。”

    叶灵苏瞅他一眼,说道:“你说这话,似乎大有深意。”

    乐之扬默不作声,看向远处。叶灵苏知他心念朱微,胸口微微一酸,眉眼滚热,为了掩饰,起身进了内室,取来一本半新半旧的图谱,说道:“这些日子,我镇日无事,将半部《天机神工图》补全了,可有几样太过繁难,算道精深、揣测不透。这一部图经,原本只有岛王能看,料想当今之世,读过全本的只有云虚。可他行踪渺渺,不知去了哪儿?”

    乐之扬心头一震,皱眉道:“他若在此,倒也麻烦。”

    叶灵苏听他话中有话,抬起眼来,正要发问,忽听有人笑道:“我若在此,有何麻烦?”

    叶灵苏身子一颤,掉头望去,垂柳树下站立一人,宽袖白袍,正是云虚。

    宁王返回客厅,尚未走近,便听欢声笑语。燕王声如洪钟,夹杂其间,卓尔不群。

    宁王心中不快,用力咳嗽一声,大厅中登时寂然。只听燕王笑道:“十七弟么?快来,迟到一刻,先罚三杯。”

    燕王有勇有谋,才冠诸王,气夺三军。宁王从小到大,对这兄长颇是敬畏,时下虽占上风,当真面对燕王,内心深处仍有几分不安,听他大呼小叫,心里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沉着脸走进大厅,目光一扫,诸将无不低头,唯独燕王泰然自若、自斟自饮。

    宁王一言不发,冲他点了点头,径自坐到上首,说道:“各位辛苦,我跟燕王久别重逢,私底下有些话说。”

    诸将会意,纷纷起身后退,宁王又道:“朱指挥使留下。”

    朱鉴身为大宁都指挥使,应声坐下,夹在二王之间,局促不安,颇有几分尴尬。

    燕王笑而不语,一时人去殿空,只剩太监宫女。宁王也不做声,喝了几杯闷酒,才说:“四哥,你送十三妹来,我很承你的情。不过你跟朝廷作对,凶多吉少,殊为不智。”

    燕王沉默时许,叹道:“朝廷逼人太甚,为兄也是迫不得已。”

    “君君臣臣,自有其道。”宁王说道,“小弟对陛下的旨意也有疑惑,可是强弱有道,上下有份,对抗朝廷无异螳臂当车。据我所知,李景隆倾国之兵进攻北平,不知四哥有几分胜算?”

    “不瞒老弟!”燕王沉默一时,“没你出兵相助,为兄一分胜算也没有。”

    宁王皱了皱眉,向朱鉴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笑道:“燕王殿下此言差矣,大宁北方藩篱,稍有破绽,蒙元铁骑势必南下。再说宁王忠贞,不负朝廷,相助之言从何说起?”

    燕王收起笑容,打量宁王,双目如炬。宁王目光游弋,不与他直面相对。过了半晌,燕王眼神一黯,叹道:“十七,你若亲口回绝,我也无话可说,可你让一条狗冲着我吠来吠去,为兄着实有点儿伤心。”

    朱鉴怒气冲头,腾身欲起,宁王扫他一眼,笑道:“四哥雄才大略,小弟自愧不如。你敢与朝廷争衡,小弟没那个胆色。实不相瞒,我已打定主意,遣派使臣前往京城请罪,陛下原宥小弟便好,若不然,小弟打算涉海南归,亲往京城听候发落。”

    燕王喝一杯酒,问道:“你去了京城,谁来掌管大宁?”

    “朱鉴都指挥使!”宁王冷冷回答,朱鉴面露笑容,瞅着燕王洋洋自得。

    燕王扫视二人,笑道:“好啊,十七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比四哥我识相多了。我有你一半的忍耐工夫,也不会落到今日地步。”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宁王说道,“四哥虽然铸成大错,可也不是没有挽回余地。”

    “哦?”燕王反问,“如何挽回?”

    “据我所知,同为皇族血脉,陛下断无杀害之意,湘王自焚,只是意外。尽管朝廷动武,双方并未交兵,四哥若肯服软,小弟愿意当个中人,替你向陛下请罪。”

    “以后呢?”燕王冷笑一声,说道:“你也替我坐牢?关上一辈子?”

    宁王不禁默然,望着杯中酒水出了一会儿神,忽而叹道:“小弟才能有限,唯有上表朝廷,希望陛下不计前嫌、赦免兄长,但若陛下执意不肯,小弟也别无它法。”

    燕王放下酒杯,纵声大笑,忽而环视四周,叹道:“十七弟,朝廷的事先不说它。大宁城是你的地盘,我只身来此,你打算如何对我?是杀是剐,还是缚送朝廷,你给一个痛快话儿,省得为兄心神不宁。”

    “不敢!”宁王淡淡说道,“四哥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两日。”

    燕王眯起双眼,笑道:“好个老十七,你要扣押我?”

    “言重了。”宁王呵呵一笑,漫不经意地道,“四哥要回北平,小弟也阻拦不了!”

    燕王嘿了一声,连饮数杯,缓缓说道:“看样子,我回也不是,留也不是,所谓穷途末路,大概就是如此。”

    宁王幽幽地叹一口气,说道:“这是天意!”

    “天意?”燕王望着屋顶出一会儿神,“十七,我若留下,你有何妙策?”

    “其一!”宁王屈起食指,“将你的人马撤回松亭关。”

    “怎么?”燕王冷笑,“你怕我攻打大宁?”

    “防人之心不可无。”宁王坦然自若,“四哥若无此意,何惧撤走兵马?”

    “好!”燕王笑道,“撤军就撤军。”

    “其二!”宁王屈起中指,“你军中将官,指挥使以上,尽来大宁做客!”

    燕王拍手笑道:“这样群龙无首,本王的兵马再无能为!”

    “哪儿话?”宁王笑嘻嘻说道,“小弟只是稳妥起见。”

    “好个稳妥起见。”燕王斜眼睨着宁王,“其一其二,可有其三?”

    “其三!”宁王屈起无名指,“我派使臣去见李景隆,为兄长说项,让他暂缓进攻北平。不管怎么说,大伙儿都是亲戚,血浓于水,何苦兵戎相见?”

    “妙计。”燕王跷起大拇指,“北平不战而降,老弟就是大大的功臣。没准儿朝廷一高兴,还能保全宁王之位。”

    “万无此意。”宁王说道,“小弟一心一意,只想为四哥谋一条生路!”

    燕王喝了两杯酒,忽而叹道:“十七,你长大了!”

    宁王一愣,笑道:“四哥何出此言?”

    “没什么!”燕王挺身站起,幽幽地说道,“为兄这条命就交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大厅。宁王使个眼色,齐公公会意,匆匆跟了上去。

    朱鉴望着燕王背影,小声说道:“王爷,何不径直拿下他,缚送朝廷,功劳更大!”

    “那样太过露骨。”宁王冷冰冰看了属下一眼,“他是兄,我是弟,长幼有序,我亲手把他交给朝廷,有违孝悌之道,将来煌煌青史,难免记上一笔。我当和事老足矣,至于后面的肮脏事儿,自有朝廷里的小人去做。”

    “是!王爷圣明。”朱鉴欲言又止,宁王一眼看出,问道:“你还有话说?”

    朱鉴道:“属下确有顾虑,不知当不当讲?”

    “讲!”宁王说道。

    “燕王枭雄之性,刁悍无赖,他在北平装疯卖傻,骗过张昺、谢贵,一举扭转乾坤,而今轻易认栽,甚是不合情理。万一他故意示弱,突然发难,那时恐怕不易对付。”

    “言之成理。”宁王沉思一下,说道,“不过大宁不比北平,我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燕王形单影只,纵有天大能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鉴道:“谨慎起见,莫如安排人手,昼夜监视,他若有异动,便一举拿下。”

    “不妥!”宁王摇头说道,“他终归是我兄长,一旦发觉,有失风度。”

    朱鉴还要再劝,但见宁王面露不耐,深知这一位王爷爱惜羽毛,再劝下去,也是白费工夫,只好暗暗叹气,告辞退下。

    人去殿空,宁王喝了两杯闷酒,令人送上瑶琴,拨弄起来,琴声幽沉,时断时续,一曲尚未弹完,忽听有人冷冷说道:“琴为心声,你很惭愧么?”

    宁王抬头望去,朱微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俏脸苍白如死,两眼黑得瘆人。

    “十三?”宁王又惊又怒,“你怎么在这儿?你嫂子呢?”(未完待续)

本站推荐:狼与兄弟天下第九剑来神祇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大符篆师白袍总管仙帝归来巅峰赘婿

灵飞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凤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凤歌并收藏灵飞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