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舞雩春归 > 第五十四章 巡抚何人

第五十四章 巡抚何人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舞雩春归最新章节!

    三公子元瑞温香软玉在怀,美人伏在他胸前,柔软的身子随着喉间娇滴滴的笑声不停地颤着,把他的心肝都颤出来了。

    佳人乃是梧城中春景楼的头牌玉坠儿,被这三公子花重金包出楼几天,日日在他身边作陪,寸步不离。

    玉坠儿纤指如兰,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一搔,尖巧的下巴搁在他颈窝里,嘟囔道:

    “公子这几天兴致不好,是奴伺候不周,怠慢了公子,往后公子都别来春景楼了,省的人家伤心。”

    她樱唇未抹胭脂,雪白似葱的手指上却涂着鲜红的丹蔻,秋波盈盈一转,越发显得水灵娇艳。

    元瑞嘿嘿一笑道:“坠儿说哪里的话,本公子花了这么大代价把你包下来,可不是让你这张漂亮的小嘴……”他低头凑上那丰润的唇香了一口,“……说这些虚的。”

    玉坠儿不满地用长长的指甲戳着他的领口,埋怨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光听曲子也就罢了,可人家为您专门练的曲子您也提不起兴趣,真是太讨厌了。”她胳膊一舒,那放在膝上的琵琶啪嗒一下掉在了地砖上,她也不捡,只伸出一只纤嫩的右手缓缓地往他衣领里探去,媚眼如丝,双颊晕红。

    “啊!”

    元瑞猛地将她掼在了榻上,玉坠儿心中扬起一丝得意,紧跟着脸色却突然变了。

    只见男人的面容更白了几分,站在榻前的身子都是抖的。他眼白里泛起血丝,额角青筋毕露,像只被激怒了的狼一般,喘着粗气恶狠狠盯着她,半晌才转过身去。

    玉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弄懵了,可她在风月场上久经风浪,转目一想这两天的推拒,便是一个怕人的念头。

    她慌里慌张地坐起身,香肩半露酥胸半掩,支支吾吾道:“公子您……上次被张员外弄的伤……还没好?”

    元瑞事到如今再也装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道:“滚!”

    原来这元三公子天生爱寻花问柳,烟花巷里横行到这么大,没吃过什么亏,不料上个月与人争夺这玉坠儿的梳栊,仗着自己爹是个官,带了伙人在城外将张员外打的不省人事。结果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天就在回春景楼的路上被他继承家产的内侄儿一脚踢中了命根子,缓了四五天都没缓过来,强撑着面子说要歇上几天,歇完之后就立刻派人将玉坠儿接来了府中,以示自己雄风不减,哪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

    玉坠儿心知自己猜中,不好在这时候插嘴,倚着软枕道:“公子……奴那里还有些上好的羊眼圈用得。”

    元瑞越发羞恼,将桌子踢了个翻到:“滚滚滚!”

    这些天府中大晚上进了好些个庸医,都说难以痊愈,可他自己觉得还远远不到那个地步,只是每每起了兴都力不从心,格外恼人。

    难道他堂堂吏部郎中家的三公子,就这么废了不成?他越想越气,摔了门出去,大声叫道:

    “来人!来人!都死光了么?替我把这不知好歹的娘们扔回春景楼去!”

    *

    辰时一到,瑞香唤了苏回暖起床,准备好早点后发现人还窝在床上,不由没了办法,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念叨:

    “姑娘,那几个侍卫大人说公子要你巳时前一定赶到元府去呢,迟了可怎生是好?”

    苏回暖灌了两天药,就和寻常的风寒没什么两样,胳膊上的伤也不疼了,不由佩服起自己的恢复能力来。爬了一夜的山又经历跳崖泡冷水各种折磨,现在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赖床,果真底子好。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挪起来,“元府不远吧?有马车吧?不急。”

    瑞香帮她把衣服放在床头打下帘子,等她穿好了拽着她洗漱用早饭,急匆匆地把她交给了等在客栈外的圆脸侍卫,回房去勤勤恳恳地洗衣服了。

    苏回暖木着张脸上车,起床气甚大。拉车的河鼓卫心情不错,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了说府中的情况,又道:

    “苏大人昨晚睡得可好?药用的可惯?前阵子多亏了苏大人给我们提供药物,许多不在京的同僚还催着我们要伤药呢。”

    苏回暖坐在车里,没人来打扰,只有侍卫的声音在车帘外喋喋不休地说,她的坐姿变成了躺姿,眼皮又打架了。

    侍卫停顿了一下,“苏大人?大人别眯着了,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到时候季统领带大人进去见公子。”

    苏回暖打了一个哈欠,把嗓音调整得清晰:“知道了,多谢大人驾车。”

    侍卫连道不敢,车子转过一个弯,远远地就能瞥见元府门檐下的灯笼,便是十方巷了。

    日头渐高,苏回暖披着件披风跨进元府门槛,季维果然等在那里多时。

    “苏大人。”他笑眯眯地颔首,“巡抚大人在正厅与元大人寒暄,您先去见见吧。”

    “巡抚?”苏回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着季维走在前院里,堂屋大门正开,东南边升起的太阳照进屋内,堂上坐着的人遥遥地向她微笑,有如春风拂面。

    苏回暖却差点像被火撩了似的跳起来。

    黛蓝长衣,墨色缎靴,眉目澹澹似月,五官清雅如画,正是邹远府馆中见死不救、燕尾巷里反将刺客一军的巡抚南安右副都御使令介玉。

    也就是赶车的侍卫口中的公子无疑。

    季维高声道:“太医院苏大人到!”

    元乘坐在右边,却见巡抚冷淡的表情微妙地一变,眼神含笑地朝来人点了点头,介绍道:

    “这位苏大人师从玉霄山,精擅药理,想必三公子的病会有起色。”

    元乘连声道谢,定睛看去,心中却不敢全然相信。这位苏大人年纪轻轻,未穿官服,看不出品级,不晓得是不是徒有虚名。可又思及太医院曾经有过女医官,几朝来女子行医做到太医署的也没有几人,兼是今上钦点,恐怕真的有几分本事。

    她湖绿的衣裙外罩着件银色的披风,乌发间也未戴钗环,看起来极为朴素温和,只是面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苏回暖紧紧盯住披着巡抚皮的盛云沂,他在玩什么花样?

    电光火石间,耳畔主动回响起一句话来,仿佛是在混沌的黑暗里听到的——

    姑娘命中缺水。

    不是半年前府馆的水潭里,也不是在惠民药局后的巷子里。

    这几个字再次念出的时候,温热的手掌正覆在她的眼睛上,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沉沦在梦境的边缘。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并非他今日刻意扮成令介玉,而是那个所谓的南安巡抚一直都是他!邹远,京城,梧城,进门后的疑惑烟消云散,那个真正的令介玉长什么样,他当然不用花心思改装,因为她见过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巡抚,只有他的那张面具。

    所以她才会欠他四条命!除了大前天的两条,还有府馆中和巷子里!

    这种大梦方醒的感受太过难言,以至于她怔怔地走到他边上,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胸中情绪翻涌如浪。莫名的气愤蹿了上来,化作一簇火苗燃烧在四肢百骸里,她不顾元乘愕然的目光,瞪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到底要骗她多少次!

    盛云沂静静地望着她,站起身绕到她身边,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底下的动作。他隔着一层衣物摩挲着她的手腕,感到她的心跳的很快。那双明净眼眸中的光辉黯淡下来了,唇色也愈加浅,整张脸上都是不自知的委屈。

    怎么又要哭了呢。

    他轻叹一声,放开手道:“苏大人是太医院极重要的官员,也是陛下亲信,本官是绝对信得过她的。元大人以为如何?”

    元乘犯了难,不是他不想要名医来给他儿子诊治,实在是那毛病难以启齿,看病的是个双十不到的姑娘家,他儿子不要脸,他还要呢!

    “这……这,令大人,老夫……”

    他做了个手势邀巡抚私谈,耳语几句,巡抚冷声道:“本官可不管令郎究竟生了什么病,总之陛下的一片心意,元大人该不会不讲这个面子罢?”

    令介玉当初是被元氏害的丢了少师的位置,对他一直冷眼相看,他刚刚称颂了一番今上功德,表明自己绝对无意和南边结党营私,可这令大人就算是奉命前来,也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轻蔑样子,叫人无可奈何。

    元乘只得换来立侍婢女,道:“带苏大人去公子房里。”一面和和气气地笑着,“令大人请坐,咱们继续谈吧。越藩不轨之心着实明显,说来惭愧,老夫那族妹虽为王妃,这些年过得也并不好,难得的是对陛下仍然忠心可昭……”

    盛云沂收回停留在她背影的视线,啜了口茶水,淡淡道:“本官前来一为稽查,二为探病。如今元大人蒙陛下天恩,谁不知户部乃是最重要的差位,大人这个郎中的五品官职,应还是会有提升的,大人能与越藩互不往来那是最好,也算不辜负陛下期望。至于这探病只是走个形式,以示陛下对大人的重视,本官当着苏大人的面不好说出来。若是令郎还不能人道,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了。”

    元乘一张老脸精彩纷呈,胡须不住地抖着,早知巡抚说话从不迂回,却没料到是这般刻薄!

    他像被东西噎住了嗓子,艰难地说道:“……老夫,自然不敢怪罪太医院来使……老夫只把这一个儿子拉扯大,他两个兄长都不在了,只这一个,一定是要传宗接代的……”

    他耷拉着下垂的双颊,倏然想到一事,确实决然不好开口……这苏大人未穿官服,生的又不差,他那色迷心窍的小兔崽子可别不长眼到陛下跟前去啊!

    苏回暖心里复杂得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婢女往哪儿走她就闷声不响地跟着,穿过月亮门,经过一小片竹林,婢女看她心不在焉,不得不出声提醒地方到了。

    她如梦初醒地把药箱挎到腰前,聚精会神地问道:“你们公子生的是什么病?”

    那清秀可人的小侍女掩嘴扑哧一笑,“大人是太医院的医官,医术高明,进去不就晓得了?”

    苏回暖觉得不对劲,和蔼地看着她:“我是太医院新来的,望闻问切技艺不精,若是在公子面前诊不出个所以然,丢的就是陛下的脸。”又配合地从袖子里摸出一片银叶子塞给她。

    婢女得了好处,将她悄悄地拉到门廊下,附耳道:“我们这三公子是老爷的独苗,月前与人争一个头牌被人伤了……咳,大人明白吧,老爷请了多少城里的大夫都不见起色。”

    苏回暖暗骂了一句,压着翻腾的心情撑出一派平静来:“这样啊。”

    她敢说盛云沂提前就知道。他为了拉拢一个五品官,叫她去对付一个纨绔?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他有那么多张皮了,因为他自己根本就不要脸!

    她真想帮他把今日的面子全部丢光。

    婢女把话说完就进去通报,苏回暖站在门口吹风,里面却一下子蹿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把她吓了一跳。

    那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浓妆被冲的七零八落,攥着凌乱的薄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还别着一把崩了弦的琵琶。

    她抬头看了一眼,哭骂道:“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粗陋丫头,仗着杂种血统生的有几分颜色,还能比得上我玉坠儿!……”

    苏回暖压根不理她,径直进屋去了。

    玉坠儿这名字一听就是风月场上的,想是把她当成那纨绔的相好之一了?

    婢女给她引路,低声道:“刚才就是那春景楼的头牌,没冲撞大人吧?那种低贱的狐媚子,勾引男人不成反倒被扫出了门,昨日没看见公子那脸色吗,叫她走还不走,今日还敢来求情……”

    苏回暖一进屋,就感觉炭火燃的过热了,还有一股甜腻到让人作呕的香气,闷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掀了帘子,长椅上懒懒地躺着一人,面容尚算得上俊俏,但一股浓浓的阴郁挥之不去,看上去很不善。他脸色惨白,双颊瘦削,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似的陷在软垫里,偏偏一双三角眼也不干净,到处乱瞟。

    苏回暖更想骂人了。

    婢女把人带到,行了一礼转身要走,被苏回暖一把拉住胳膊,“你给我打打下手,先别急着出去。”

    陷在椅子里的三公子扶着腰坐起身,眼睛一亮,奇道:“哎哟,这太医院如今也有这等姿色的小娘子了,果然渝州天高皇帝远的,连个像样的医女也没有,那叫一个糟心啊,还是京城风水养人!”

    苏回暖面无表情道:“公子谬赞,请公子让人把窗户全部打开,本官给公子好好请个脉。”

    元瑞摆摆手:“本公子惧寒,先前那些大夫们也说万不能受凉,所以小娘子暂且忍一忍吧。”

    苏回暖扯扯嘴角:“本官将为公子施针,屋内热气太足不利于气血运行。”

    元瑞以他多年流连花丛练出的老辣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医官,忽地伸了个懒腰,曼声道:

    “小翠,将这一二三扇窗子全开了,省的让这病气熏到苏大人。不过开了窗,外面照样没人听见屋里的动静……啊,是在下多嘴了,但大人莫不是以为本公子会吃了你?”

    终于闻到了庭院里清新的气息,苏回暖在案上开了药箱,拿出针筒比划了一下,淡淡道:

    “自然不会,令尊方才在堂上说公子不举有一段时日了,公子却这么有自信,真是让本官感慨良多。”

    元瑞的身躯在长椅上剧烈地一抖,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嘴唇蠕动了几次都没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底给兜了?他好容易装作平常无事的模样,这会儿牙都快咬碎了!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舞雩春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悬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悬镜并收藏舞雩春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