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浴情伤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陈烬楠文集最新章节!

    ——节选自陈烬楠炼狱迷城

    上大学的时候,我应该算是个文明的流氓。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几乎每一个掠过我眼帘的美女都曾被我意淫过,甚至有时,面对着某个女生时,我兴奋的神经就已经开始在虚幻的欲海掀起滔天的巨浪。当然,无论那个直径不过十五厘米的世界里正上演着什么,他的表面都依然是平静、冷漠的。这就是为何我将自己称之为“文明的流氓”的原因。

    有时,我也会很矛盾,因为这让我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正直、还是无赖。然而困扰着人一生的,始终都是心中那其实微不足道的矛盾。

    开学不久后一个周六的早晨。那天,我去外语系看一个曾经的同学、张怡婷,她是个外向又活泼的女孩,性格与我截然相反。有时候,就连我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女孩如此要好。也许是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她都时常会和我在课堂上递纸条聊天的缘故。因为那是我在过去枯燥的学校生活中唯一快乐的事。

    那天,她打电话到我宿舍,让我去她那儿,还特别强调会给我一个惊喜。

    要知道,在好奇心的面前,即便是个无比聪明的男人,也很可能瞬间变成一个傻子。那天,我就站在她宿舍小区的门外,傻傻的等了很久,直到远远的见她和另一个女孩谈笑着走来,那个女孩就是覃熙。那时,我猜,大概她就是怡婷说要给我的惊喜。

    覃熙是个有些内向的女孩。这点与我很相似。只是两个内向的人走在一起,气氛难免就会因为彼此的沉默寡言而变得有些颓靡。也因此,我变得不确定,那时怡婷的存在,究竟是一个救星、还是其他。确定的是,从她的嘴里总像有说不完的话。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在那个依然有些陌生的校园里闲逛。一个人的说话声,两个人偶尔敷衍的笑声。

    那时是初秋,空气中有桂花的味道,很香。从树下路过的时候,一片浅黄色的花瓣飘落在我的唇上。我于是用手背将那片花瓣托住,置于唇边。缓缓的鼻息带着淡淡的花香流入我的身体里。而我也因陶醉于花香带来的幻境而轻轻的闭上眼睛。似乎依然能感到从树叶的缝隙间透下的阳光,散落在我的身上。

    “你干嘛?”她们两人此时已走出很远,怡婷忽然转身,一脸疑惑的望着我,笑着说:“你的样子好变态哦!”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像一阵风吹散了我那一刻置身的幻梦。那片花瓣也忽然被吸进了我的身体里,在我的体内,却再也感觉不到它的芬芳。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到覃熙用一只手轻轻遮住嘴,偷笑着。我喜欢看她偷笑的样子,像是能牵动我思域的某种欲念。那一刻,我望着她,看了很久,脑海中有不洁的遐想在悄悄蔓延。

    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过头去,凑近怡婷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我隔的太远,没听见。

    后来,在覃熙一个人走在前面的时候,怡婷悄悄的问我:“介绍她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我于是笑她“你这么喜欢做媒的啊!”“你只说好不好嘛?”“不知道,以后再说吧!”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交个女友,只是觉得似乎大学才刚开始,还有很多机会,也许会遇上一个更漂亮、更心怡的也不一定。

    之后,我们的话题就更少了,也许是怡婷把我的话告诉了覃熙,她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气氛变的沉闷得可以把灵魂压碎,让人有种恨不得干脆躺在地上大睡一觉的感觉。

    覃熙也说她有点困,想回宿舍。于是我们在一个路口分手。

    她们走后,我又回到先前的地方,坐在树下,静静的闻着空气中清幽的花香,幻想她唇膏的味道。

    那次之后,我有几个月没有见到怡婷他们。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偶然在学校的图书馆又遇见怡婷。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胡乱的翻看书中的插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一个人?”我走到她身边,笑着跟她打招呼。她像是被我吓到,猛然抽搐了一下“你吓我一跳。”“不会吧!这样也会被吓到。”我转身放下包,坐在了她的对面“覃熙没和你一起吗?”“她正和男朋友一起呢!”她的脸上是有些不屑的神情。

    而我在听到她的话时,忽然有种失落感。但须臾,这种失落却又变得像是某种轻松。就像小时候站在商店的柜台前,很想买一样玩具,却又舍不得手中的零用钱,最后看着那个玩具被人买走,于是理所当然的收起钱的那种感觉。

    “怎么啦?”我问她。“你好像心情不好。”“没什么。”她随意的回答,然后侧过脸去,一只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过了片刻,她又忽然转过头,问我:“对了,你不喜欢覃熙,不会是因为喜欢我吧!”“不是啦!”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笑。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呀!”她说着,又低下头去,小声的问我:“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她两个女人,你会选谁呢?”“要真是那样的话,我猜、这个世界一定只剩我一个男人了,两个我都要了。”我说笑着,本来想逗她开心一下,可是她却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拿起身边的小包包,站起身离开了桌子。

    我有些费解的望着她的背影“你生气啦!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她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我以为她生我的气,至少几天之内都不会理我了。可是那天晚上,她却打电话来,说她在门口等我。那时已经是差不多十点,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去了。出门的时候,同寝室的那几个家伙还开玩笑说:“这么晚了还出去,不会是那个、那个吧!”我只是一笑“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咧!”然后匆匆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

    还没到宿舍区门口,就远远看见怡婷已经在那儿等我。只有她一个人,双手紧紧握着,放在唇边,不时的哈着气。我走上前问她:“这么晚了什么事?”“我睡不着。”“可是现在都十点了,就要熄灯关门了。”“那你回去吧!”她像是变得有些不高兴,说着,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我走上前问她。“反正我都出来了,陪陪你吧!”她依然向前走,没出声。我见她像是很冷的样子,于是脱下外衣,本想给她披上,但她却说:“不用了,又不是情侣。”“你到底出什么事啦?”我只好又穿上外衣,不解的望着她。而她依然只是沉默,低头望着脚下,就像走暗格数脚步一样。我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于是陪着她沉默的走着。

    过了一会儿,她拽了拽我的衣袖,然后把一只手塞进我的口袋“我冷。”“那只手要不要也放进来?”我问。她轻轻的摇摇头,之后一会儿走到我的右边,一会儿走到我的左边,交替着把手放在我的口袋里。

    “他又和我在一起,又说喜欢覃熙。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又说不是。我问覃熙,她也说她喜欢另一个人”她开始这样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小声嘟囔着,直到宿舍已快熄灯,才让我送她回宿舍。

    把她送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也早预料到了,我这晚是要做一回蜘蛛人的。我爬过围墙,又从下水管爬上二楼的宿舍的遮阳板上,背贴着墙壁,移到宿舍的窗子边。我侧过脸,慢慢的探出一只手,在窗玻璃上连续敲了几下,却没人应。我的心里开始焦虑起来,觉得头也变得有些晕,自己不自觉的小声嘟囔着“完了,完了,还不开窗,不会是要这样摔死吧”正当这时,忽然有光从寝室里照出来,我知道,那一定是赵福的应急灯,我就像是迷途者见到圣凯瑟琳羽翼的光辉一样,在窗户上又用力的敲了几下。他见是我,才把窗户给打开了。我也迅速的移过去,一骨碌将上半身扑过窗台,然后整个像泥鳅一样翻了进去,长长的舒了口气。

    “哇塞,学007啊!”“还零零发咧!”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发现他们一个个原来都没睡,探着头直愣愣的望着我。

    “原来你们都没睡啊!也不给我开窗?”我说。

    “冻死人的,才懒得起来呢!”“就是,你在外边关我屁事。”说罢,几个人大笑起来。

    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妈的,这也叫兄弟啊!还是赵福够意思。”“唉我还以为是是哪个漂亮的女流氓呢!”一旁的赵福关了应急灯,哆嗦着一骨碌钻进被窝里“扫兴。”“色鬼,去死吧你!”我说。

    “今晚跟美眉约会去了吧!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个、那个了。”睡我上铺的陈晨突然从床沿把头探出来,饶有兴趣的问,语气就好像是在探听宫廷秘事一样。

    “没有,是以前的同学,有点事。”我一面脱衣服,一面随意的回答他。

    “就是开学的时候来过的那个?长得不错,介绍给我吧!”“嗯,你要喜欢,改天帮你介绍。”我说着,打了个哈欠。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不情愿嘛!不会是自己想留着吧!”“随你爱怎么说,我要睡了,刚才连跑带爬墙的,累死了。”我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整个钻进了被子里,像只缩进壳的乌龟。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与舒适感。

    那次之后,像是没有再发生那样的事,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年多。我最终还是没有介绍陈晨跟怡婷认识,因为有一次他告诉我,他看见怡婷已经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我想,那或许也是她后来没在深夜因为睡不着而来找我的原因。

    * * *大三那年,学校因为扩招,对宿舍区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我们搬进了新的宿舍楼,楼层也从原来的二楼变成了五楼,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抱怨,说是每天多爬几层楼,饭量增加了,钱都变得不够用。但从后来的某一天开始,这种抱怨便再也没有听到过。

    记得那天,矮矮的围墙另一边,宿舍楼的窗里出现了许多粉色和有卡通图案的窗帘,有的窗框上还挂着可爱的晴天娃娃,另外,纹胸之类的也不罕见。傻瓜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乎整栋楼的男生都为此兴奋了好一阵,已经有女朋友的也是。男人毕竟多数都是好色又花心的动物。

    于是,每天晚上在走廊里,谈吉他、吹笛子,甚至于敲着脸盆唱歌的都会搞到深夜。有时还会有些更大胆的,买了高倍望远镜,爬到屋顶去“刺探军情”兴起的时候还会吆喝两声“喝汇仁肾宝,你好我也好。”之类的广告词。一帮人长期乐此不疲。也许,正如大家常说的,一切都是“荷尔蒙”的错,是“肾上腺素”惹的祸。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君子,也和他们一样好色,但我基本是那种闷骚型,所以在众人面前总习惯表现的很冷漠。然而,这种冷漠却被许多女生错误的定义为正直、与众不同。这让我的女生缘也出乎意料的好。只是渐渐的,有的人对我是羡慕,有的人对我是费解,也有的人对我存在嫉妒。我变得就像生活在一个什锦火锅里。但我依然坚持原本的自己,就像在火锅中,由始至终坚持做一块牛肉,而不是一块豆腐。这也许和叛逆的性格有关。

    只是,我在爱情的世界里却像是迷失的越来越远,其实我渐渐的也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女孩让我去呵护,我就满足了。冥冥中,我又想到了覃熙。

    也许又是一次偶然,记得那天中午,碧蓝的天空让对面宿舍窗前的晴天娃娃显得有些多余。

    “凌澜凌澜哎?”我正坐在走廊里晒太阳,像是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于是站起身,四下望了望。

    “这里这里啦,笨哦!”怡婷从斜对面的一个窗口伸出头来,向我招手。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搬到这个校区来了。我确信,这是神赐予我的最后的机会,所以我丝毫也没有犹豫,把她叫了出来,试探的问她:“你知道覃熙现在有男朋友吗?”“我也不清楚嗳!是不是你同学想追啊?”她问。

    “不是”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啊?”她忽然像是很吃惊的样子“你现在才说要追人家啊?”她说话时的语气像是有点无奈。

    “无所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我微笑着,只是那种微笑,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而她像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说了一声“我下午还有课,那我先回宿舍了。”“嗯。”我又点失落的轻轻点头。

    但她没走出多远,又转身对我说:“对了,我今晚会约她一起去自习。”“哦哦、在在哪里啊?”“晚上你请我吃饭,我再告诉你。”她笑着“是现炒的那种哦!”“哦,好。”我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只是之后,打开空空如也的钱包,不禁喜下眉头,愁上心头。

    还好消费卡里还剩着点钱。只是那晚,出乎意料的是,怡婷的几个室友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几乎把那张卡刷了个精光。

    饭后,怡婷乘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塞了一张五十的钞票在我手里。

    “这是干什么?”我不解的问她。

    “你刚才刷卡的时候,我看你那张卡里面的钱都刷完了,还有几天才月底呢!你吃什么啊?”她说。

    “我还有啊!”我说着,又把钱塞回到她手中。

    “别死撑了,你就拿着吧!”她说着,又往我口袋里塞。

    “那等我没钱吃饭的时候再跟你借,好不好?”我又掏出那张钱,塞在她手中。

    “那好吧!”她说着,无奈的将那张被弄得皱巴巴的钱又放进包包里。

    不远处,她的几个室友望着我们,开玩笑说:“哎!你们两个在那边摸来摸去的,干什么呢?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啊!”“摸你的头啦!”她说话时,有些腼腆的笑着,脸像是也有些红红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腼腆的笑。

    然后,她告诉我“晚上记得去文科楼107教室。”说完,就和她那帮室友一起走了。

    那晚,我去了她告诉我的那间教室,覃熙果然在那里,只是不见怡婷。我于是从后门走进去,悄悄的坐在她后面的位置。故意让一本书跌落在她的椅子上。

    她侧过身从座椅上拾起书,又转身递给我,就在她回头的时候,眼神中像是有些惊异“是你啊!”“嗯,真巧啊!”我故作以外的笑着“怡婷呢?”“噢,她本来和我约好一起自习的,但不知怎么搞的,现在还没来。”“是吗?”我只是朝她微笑,之后便不知如何言语了。她也是,转过身,继续温书。

    接着,我就那样无聊又无奈的坐了两个多小时,只是对着书本发呆,偶尔朝她的背影偷望两眼,却总是欲言又止。

    “我先走了。”她站起身,侧过脸象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对我说。

    “正好我也要走了,一起吧!”我说。

    “嗯。”她点头以示同意。

    教室外面的世界,月华如水,只是夜风有些清冷。我们并肩走着,彼此依然沉默。过了很久,快到宿舍区的时候,我才问她:“你男朋友没陪你一起自习吗?”“噢早就分手了。”她说话的神情,在月光中越发显得落寞。

    “是吗?对不起。”我说。

    “没什么的。”她说着,转过头朝我笑了笑。

    “冷吗?”我问。“嗯。”她点头。于是我脱下外衣,裹在她身上。她依然如先前一般望着我,脸上露出柔美的笑靥“这样你不冷吗?”“还好,只是有一点。”说是这样说,其实我已经是冻得直发抖了。

    “那我们跑步吧!”她说。

    “跑步?”我不解的问。

    “嗯,跑跑就不会冷了。”她说着,已经跑到前边去了,回头朝我笑着“快点呀!”我于是也笑,追在她后边跑。她还不时回头笑着说:“你追不上我的。”“那我要是追上你了呢?”我说着,跑得飞快“我要是追上你,你就做我女朋友。”我终于豁出去了,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那句话。在我的话音过后,她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我跑到她身边“我追上你了。”她没有言语,只是垂目沉默着。我望着她:“覃熙,我喜欢你。”她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抬头望着我“真的吗?”“真的,做我女朋友吧!”我说。她于是伏在我肩上哭了。

    那晚,第一次有女孩子靠在我的肩膀上哭,第一次感到心中某种从来不曾有过的隐隐的幸福。

    * * *我和覃熙开始交往之后,一直保持着各自交往前的生活方式,只有每周的双休日才会在一起。

    如此,时间长了,身边的人都说我们根本不像情侣。我问他们究竟怎样才算,那帮家伙于是问了我一大串诸如“你们有没有那个啊?那至少也该吻过她了吧?”之类的问题,还一面问,一面做些让人看了足以掉一地鸡皮疙瘩的动作。

    我的答案无疑都是否定的。其实并非我不想,而是担心覃熙会因此误会我是那种随便的人。

    但有时想想,其实以这种方式与女孩交往或许也不错,虽然生理上会感觉少了点什么,但至少不会像同寝室的那几个,成天被女友粘得像苍蝇粘屎一样,开始是温馨,但很快的,就会变得厌恶,然后分手,再被闹得要死要活。这似乎已成为某种规律。我不想遵循的规律。

    我以为生活会以我的方式一直平静的延续下去,直到毕业,然后会和覃熙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同居,再结婚。只是现实往往并非随个人的意志而存在。

    大四那年的平安夜,我记得很清楚,那晚,外语系在学校的礼堂上演音乐剧,覃熙也有参演,所以我去看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音乐剧,都是些诸如灰姑娘之类不切实际的情节。如果不是覃熙参演,我才懒得去那里浪费时间。

    演出落幕,我和覃熙回宿舍的路上,她笑着问我:“我演的好不好?”我故意逗她说:“除了那个演石头的,没见谁演得好。”“我说真的,不要开玩笑啦!你说我真的演得好不好嘛!”“我也是说真的啊!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化的妆,公主都跟老巫婆似的”我没说完,自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讨厌啦!自己不懂,在舞台上不把妆画得浓一点,看不见脸的。”“就算是,那那个演王子的,长相也太困难了吧!”我做出一副苦脸,笑着说“你们系里没帅哥啊!早说嘛!来找我啊!也省得你跟他合演,还真难为你了呢!难怪我在台下,看你一个劲想吐的样子。”“你少瞎编啦!没见过你这么臭美的。”她虽然语气像在生气,但脸上分明是在笑。“你尽开玩笑,我不跟你说了。”我于是走到她前面,倒退着,望着她的脸笑,她于是笑着,伸手轻轻的打在我身上。

    但忽然,我却看见她的脸色像是有点变了,与此同时,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转身,在路灯下,有看清那张脸,是周铁,这所学校里几乎没有谁不认识这个人,听说他老爸是混黑道的,而且势力很大,简直就是个人渣,他也一样,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考上大学的,也可能他根本就不用考吧!

    “干什么?”我问。

    “没你事,你少管。”他说着,从我身边走过,对覃熙说:“你想好没有,到底愿不愿意做我马子?”“你有毛病是不是,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而且我又不喜欢你。”“你有病啊!喜欢这小子,他有什么好的?”他反手指着我,冲着覃熙大吼,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得像一条条蛔虫。

    “喂,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说你,怎么样?有种你扁我啊!”他转过头,脸上是不可一世的神情。我最讨厌见的眼神。

    我挥起拳头向他的脸击去,后背却忽然象是被什么重物猛烈的击了一下,令我的视线突然一阵朦胧,耳边也传来蜂鸣一般的声响,接着,便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从身后死死反扭着。

    “妈的,你来啊!来扁我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跟我斗。”他说着,一拳用力的击在我的腹部。那一刻,一阵剧烈的酸痛令我窒息一般的无法呼吸,但因为曾经学搏击的时候,做过这样的承受练习,所以还不至于无法承受。我用力的想要挣脱抓住我手臂的两个人。

    “妈的b。”他口里依然不住的骂着,又是一脚踹在我的小腹上。

    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有种晕眩的感觉,眼中的一切也变得朦朦胧胧的,晃动的厉害,只是耳边听见覃熙的声音“求求你们,不要打了。”“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然后,我感觉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几只脚在我的身上又用力的踹了几下。

    等我恢复神志,视线也基本变得清晰的时候,看见覃熙正坐在我身边哭,眼泪一滴滴都落在我身上。我于是轻轻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冰冰的“傻瓜,哭什么?我没事。那小子跟娘儿们的粉拳一样,屁用没有。”她依然只是流泪“我从来也没理他,可他老缠着我”她像是怕我误会,不停的解释着。

    “我知道。”我说“那混蛋全家迟早都会被雷劈死的。”“走吧!再不回宿舍,要关门了。”我说着,扶着她的手臂,从地上站起身,腹部还是感觉一阵阵的酸痛,针刺一般。

    “你真的没事吗?”她有些担心的望着我。“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放心吧!我是妖魔转世,这点小伤没事的。”我尽量让自己微笑着,说“对了,我脸上有没有挂彩啊!”“没有。”她的脸上依然有泪痕,也依然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好了啦!哭多了会不漂亮的。”我说着,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你要是变得不漂亮,我可就不要你了。”“讨厌。”她终于破涕为笑。我也笑了。但那一刻,我的心里或许更多的是对另一个人的恨。

    那晚之后,虽然心中始终有口闷气,但毕竟距毕业只剩半年多,不想因为那个人渣而毁了前程。虽然周铁依然时不时的找我麻烦,但因为那次之后,我出入都会和宿舍那帮兄弟一道,他也拿我没辙。至于覃熙,晚上也就再没去教室自习。我想,不管怎么样,只剩半年了,忍到毕业,就带覃熙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几个月后,寒假过后的某一天,我回宿舍的时候,校区的保安忽然把我叫住,让我跟他去了保安室。我问:“什么事?”“你明天把长发理了。”他的话语是命令的口气,令人反感。

    “为什么?”我问。

    “学管办的通知,男生不许留长发。”“在哪里?”我望着他“我怎么没看到?”“文件还没下来,但我们已经接到通知了,这个宿舍区的男生都不能留长发。”他的语气坚定得就像真的一样。

    “你以为这里是小学啊!”我说着,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出了保安室。

    “你不把长发剪了,小心被处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威胁的语气。我转身,指着他的眉心“你少唬我。”他挡开我的手,侧脸畸形的横肉震动着露出丑陋的笑容“哼唬你又怎么样,周铁让我告诉你,别那么拽。你也知道他老子是干什么的,就算把你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有种你现在杀了我。”我瞪着他。他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恶心的笑“就算你想找死,那你马子呢?”“我警告你,你们要是敢碰覃熙,我杀光你全家。”我冲他怒吼,然后愤愤的回宿舍。

    那天之后,我的心里很矛盾,除了愤怒,或许更多的是恐慌。因为我知道,如果他们说要除掉我,那一定不只是简单的恐吓。而且即便我没事,也难保覃熙会安全。几个月,在那一刻看来,就像比一生还漫长。种种恐慌让我的思绪变得一片混乱,理智早已飞得无影无踪。我的灵魂就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崩溃,不能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于是,我用了莫大的勇气,决定在他们对我不利之前,杀了他们。我决定先从那个保安下手,然后再杀周铁。因为,我只在那个保安面前表现过狂暴,并且说过要杀他全家,只有杀了他,再杀周铁,才是万全的。以我几年来在学校的良好表现,决不会有其他人怀疑我有杀人动机。

    * * *后来的一天,我查到那个保安当晚值班。于是在那个下午,我去银行取了剩下一个多星期的生活费,打算请那帮室友晚上撮一顿。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已经快十点了。我一进宿舍,就站在门口大声说:“今天我请客。给面子就捧个人场。”“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快毕业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兄弟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凑一块儿,乘我现在兜里还有钱,去外边撮一顿。”我说“怎么样?去不去,不去可帮我省钱啊!”“去,去,当然去了,有白吃的,不去白不去。”陈晨和另外几个人,一面换鞋,一面说:“何况你小子也难得请一回客,兄弟怎么也得给你面子不是。”“那走吧!”我说着,然后一帮人浩浩荡荡的直奔饭馆。

    那晚,他们七个人整整灌了五打啤酒,等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清光之后,一个个也都变得跟醉猫似的,不是拿筷子敲着盘子唱歌,就是围着凳子跳舞,如果那天不是为了杀人,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快乐。而那晚,我只喝了一小罐,就借说肚子不舒服去方便,直到他们喝的有些醉了,才回来。

    酒足饭饱过后,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区的门也已经关了。他们问:“怎么办?”我说:“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找家ktv包间房玩儿通宵吧!”没人反对,于是几个人又凑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ktv。说是去玩,其实还没多久,一个个都靠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声音像是比音响里传出的嘈杂的乐声还要大。

    在确定他们每一个人都睡了以后,我离开那家ktv,拼命的往学校跑。我记得那时刚过十二点,因为十二点过后,校门口的校警便不会在门口站岗,而是回到值班室。

    也许是害怕被人看见,进校门的时候,双脚不自觉的跑得飞快,连耳边的风声都嗖嗖作响。跑到宿舍区的门口,见值班室里坐着的果然就是那个保安,我心里暗自庆幸,也异常的紧张。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定了定神,然后走到值班室的门口,用力推门,但门从里边锁着。我于是又到窗子边轻轻敲了两下。他见我,于是打开门,故作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说:“是你啊!这么晚才回宿舍,干什么去了?”“自习。”我回答他。

    “自习?”他说话时,干瘪的脸上,几块有限的横肉不住的震动“告诉你,今天算你倒霉,你等学校的记过处分吧!”“你他妈算老几啊!”我冲他大骂,然后转身走出值班室的那扇门。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他抓住我的肩膀,我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拳,正中他的左脸。他像野猪一样嚎了一声,后仰着摔倒在地上。

    “操!就这点能耐,还当什么鸟保安。有种你就跟我单挑。”我故意用挑衅的语气激怒他。然后转身向学校的那片小树林跑,因为我曾经见过那儿有一口很深的枯井,我所能想到的处理尸体的唯一的地方。

    很庆幸,他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一路追来,除了喘息声,从他的咽喉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沉默的就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也或许,那一刻,他的心里和我所想的一样。

    我站在离那口枯井不远的地方,抽出腰间的皮带,藏在身后。

    他站在我的对面,头顶朦胧的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零星的撒在他的脸上,令那张丑陋的脸变得几分狰狞。但那一刻,那张脸带给我的感觉却只是恶心,而无丝毫的恐惧。

    “臭小子”他开口说话,话音未落,我已冲上去,将皮带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呃妈的操你妈”他退后几步,双手捂着脸,像只疯狗一样,不住的狂吠。

    我没去理会他那些污秽的言语,只是他吵人的声音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慌。为了不让他出声,我继续一脚踢在了他的跨下,他在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悲嚎之后,倒在了地上,只有沉重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我继续踢他,狠命的踢,就像踢一只拦路的野狗一样。而他,就像一条蛆虫般蜷缩着,无奈的在地上翻滚。

    在我的脚后跟用力的蹬在他后心那一刻,他就像一只鳖一样的展开了,头直挺挺的伸着。我乘机用皮带交叉勒住他的脖子,狠命的拉紧两端,膝盖用力的抵住他的脊椎。

    他的躯体开始像一条泥鳅般的挣扎,从他的咽喉发出近似咳嗽般的声音,不住的咳着,就像一个得了肺病快要死去的人。

    恐惧和惩治的快感充斥着我的心,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拽住皮带两头的双手也越来越用力,像是不愿让一个空气的分子流进他的身体。终于,他开始不再动了,就连他的身体也象是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但我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我依然害怕他会活过来,直到我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

    我用力的将他拖到井边,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像是依然活着,他圆睁的双目像是依然充满仇恨的望着我,令我心生一丝恐慌。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刀,想在他的心口再捅上几刀,让我可以确信他真的死了。但我握刀的不住颤抖的手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而是又将小刀收回到口袋里,我反复的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不能留下任何的血迹。

    但我依然害怕,心中也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我把他的头朝下,抛进了枯井里,因为这样能让我确定他绝无活的可能。然后,我用脚在四周拨弄着落叶和泥土,掩饰留下的痕迹,才匆匆离开。

    我没有再从学校的正门出去,而是爬围墙。我拼命的跑,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两旁的灯光瞬间的闪过,就像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我忽然感到很害怕,心里像是还有一丝丝的后悔,但我不住的对自己说,一切已经不能回头,要镇定、要镇定

    我回到那间ktv包厢的时候,他们依然睡得很沉。我这才稍稍的舒了口气,然后进了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后,感觉清醒了许多。但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先前发生的一切像是依然历历在目,令我的思绪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慌。

    “谁在里边啊?快、快、快,我急死了。”突然,随着话音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我的心不禁一惊,象是被电击一般,猛然抽搐了一下,头皮也一阵近似麻痹的紧缩,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我定了定神,尽力让气息变得平缓“等会儿啊!就好。”“快点”门外依然在催。

    我故意开了抽水马桶的水,然后转身开门。

    “怎么这么久,我都快尿裤子上了。”他一面急匆匆的冲进来,一面埋怨着。

    “可能晚上吃坏肚子了。”我说,然后转身出去,长舒了口气,全身无力的仰靠在沙发上。可能是先前紧张过度,忽然平静下来,觉得好累,也好困,不多时,我便睡着了,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没有任何的噩梦。

    那次之后,虽然传出那个保安失踪的消息,但却没有人怀疑他已经死了,几乎也没有人去议论这件事。渐渐的,也就淡漠了。只是偶尔吃饭的时候,会听到一些类似“那个保你不平安的总算消失了。”之类的话* * *杀死那个保安的第二天早上,我和几个室友回到宿舍,在他们那里弄了包泡面当早餐,吃过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他们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感冒,然后我故意吃了一粒快克,躺下睡了,只是心里一阵阵莫名的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之后的几天,我因为身上已经不剩分文,所以每餐都在同学那里“打游击”直到那天,我和同寝室的袁凌去食堂吃饭,正巧遇见怡婷。

    “哎!你的救星来了,今天不用跟我混了吧!”袁凌说话时,就像四九年十月一日那天劳苦大众的脸上洋溢的神情。

    我朝怡婷笑了笑,回过头时,袁凌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哎袁凌”我朝人群中喊。

    “好久没见你了。”怡婷一脸笑意的走到我面前“一起吃饭?”我沉默,有些无奈的牵强的微笑。

    “今天我请客。”她依然笑着。我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自然的浅浅的笑。

    吃饭的时候,她问我:“你和覃熙还好吧!”“嗯,还好。”我随意的回答,其实我们已经有几天没见面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说。

    “拜托,不要学长辈说话好不好,那样很容易变老的。”我笑她“有时间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和男朋友吧!”“我们分手了”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我见她的眼圈好像也开始变得有些红。

    我沉默,然后微笑着望着她“算了,别再多想了。”我说“你们分手,是他的损失。”“你真这么认为?”她抬起头,望着我。“嗯。”我点头。她的脸上于是又露出淡淡的笑,然后没再言语,静静的吃着午餐。

    吃过饭后,我们坐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什么话说,而且食堂很吵,于是我问她“走吧?”但她像是又想起什么,在背包里翻弄了半天,然后掏出一本小说递给我,是一本现代小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读现代小说的。”我费解的望着她。

    “不是让你看小说啦!”她小声说“是要给你里面的书签。”“书签?”我疑惑的翻开书,看到其中一页夹着的却是一张百元大钞。我不禁困惑的问“这是干什么?”“你拿去用吧!有钱再还给我。”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小,脸上神秘的笑着“别再到处”打游击“了。”“你怎么知道。?”我说“就算我"打游击",那也不能拿你的钱啊!”“我知道,你是担心覃熙知道会误会。”她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我犹豫了一会儿,于是从书里抽出那张钱,放进了口袋“那好吧!下个月初还你。”她于是笑着又拿回那本书。

    那天刚一回到寝室,那帮室友就开玩笑说:“不错嘛!还有女生给你钱花。”“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说着,躺在床上。

    “嘿嘿,我都看见了,两个人,一本书递来递去的,真是幸福啊”袁凌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喂,别瞎说啊!那是我跟她借的。”“奇怪咧!那她为什么不借给我们呢?我们也缺钱啊!”赵福还特意走到我床边,说话时,还标了我一脸口水。

    “神经病,她又不认识你们。”我说“走开啦!我睡觉了,再说我翻脸啊!”说着,我转身面朝墙壁躺着。那时,心里真的很烦,在杀了那个保安之后,每天心里总是悬着,走在路上也总感觉别人在看我,在怀疑我。

    我只想尽早杀了周铁,然后再平静的熬过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考完最后四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天之后,不知为什么,覃熙变得一反常态,每天都会叫我一起吃饭,而且每次都是她抢先打卡付两个人的钱。

    如此过了两天,我总觉得她有点反常,于是问她:“为什么这两天吃饭总是帮我刷卡?”“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啊!”她说“我们寝室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的。”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望着她“覃熙你知道我不喜欢用女人的钱。”在我的话音过后,她的脸色像是忽然变得有些落寞和不悦“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的话让我有些费解,我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你不喜欢用女人的钱,那你为什么又拿怡婷的钱?”她说完,悻悻的站起身跑了。

    我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覃熙,你听我说,你误会了。”“我误会什么,那你说啊!”“那钱是我跟她借的。”我说“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她没出声,只是站在原地。我刚想抱住她,但她却甩开我的手,远远的跑了。我没有追,只是无奈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我知道,那一刻即便我追上了,也无法解释得清。

    我转身回宿舍,一脚踹开宿舍的门,然后重重的躺倒在床上。那时,他们问我怎么了。我没回答,只是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墙壁生闷气。

    “刚才你们两个在食堂发生什么事了?”袁凌走到我旁边问我。

    “没什么?”我说“借我三十块。”“嗯?”他疑惑的望着我。

    “是兄弟就借我三十块,过几天月初就还你。”“可我这儿就剩”他低头翻出裤子口袋,掏出一把皱皱的草纸一样的钱,几乎全是一、两块的零钞。于是我又在宿舍里东拼西凑,没想到,凭着一句“是兄弟就借我钱。”竟然凑了五十好几,跟怡婷借我的钱用剩下的凑足一百,还多出二十来块。我于是用那二十几块钱买了泡面,足够坚持三四天,熬到下个月初。

    那天下午,我打电话到怡婷的寝室,正好是她接的。她问:“有事吗?”“嗯,出来一下好吗?”我说“我在工科楼前的湖边等你。”然后我听到她说“好”接着我挂了电话。

    那天是星期二,因为学校的老师政治学习,通常这天下午都不上课,所以校园里很静,就像下雪天一样的静。

    我站在那个湖边等她,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她来。我开始有些不耐烦,靠在树上,望着湖面被风吹得皱纹一样的水波。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儿啊。”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会激起心中杀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果然是那个人——周铁。

    “关你屁事”我说,在我的话音还未落下时,他已经一拳击在我胸口,我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而是被他重重的击倒在地。

    他于是又在我身上不住的狠命的踢。我抱住头,蜷缩成一团。我告诉自己要忍耐,只有这样,在别人的心中,我才会是个不堪一击的懦夫,我才能在有朝一日毫无顾忌的报复。

    疼痛与沉闷的声音不断的延续着,直到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喊“你再打,我就去学校告你。”那被踢在背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才停止,但疼痛与心中的怒火却依然在延续。

    “妈的,今天算你走运。”我抬起头,看见周铁说着,一副得意的样子转身走了。

    “周铁。”我叫他,他回头瞪着我。“有种今晚九点在这里单挑。”我说。

    “你找死”他的脸上是奸邪的笑。

    “谁他妈不来就是杂碎。”我故意用语气激怒他。

    “今晚看我不扁死你。”他用手指着我,那神情简直丑陋得令人作呕。

    我知道,他是个极度自负而不可一世的人,他一定会来。我终于可以了结此事,心中一时充满喜悦,但猛然间,那喜悦又荡然无存,只剩一片虚无。

    “你怎么样?没事吧!”怡婷跑到我身边,问我。

    “我没事?”我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为什么打架啊?”她问“要不要去学校告他?”“没什么,算了。”我支撑着站起来,靠在一旁的树上“不值得跟这种人渣计较。”“那你”她说着,伸手用纸巾擦拭我脸上的灰尘。

    “没事的。”我接过纸巾,自己胡乱的擦着。

    她于是又问:“对了,你叫我来什么事啊?”“哦。”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递给她“这个还你。”她有些困惑的望着我“这才几天啊!你家里就汇钱来了吗?”“嗯。”我点头。

    她于是沉默了片刻,说:“不会,你骗我。”我没出声。她于是又问:“是不是覃熙误会”没等她说完,我就无奈的轻轻的点头。

    “既然是误会,你跟她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吗?你怎么变得这样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问题是根本没法解释。”我说“我真的已经弄到钱了,这钱你拿回去吧!”她没说话,只是一把拿过那些钱,转身走了。我知道她生我的气,但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只是靠着那棵树不住的叹气,有时真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棵树,也不会像做人这么烦。

    我在那棵树下近似呆滞的站了很久,然后回宿舍,一直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身上依然隐隐的疼痛。

    我匆匆的吃了包泡面,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多。于是带了几本书假装去自习,离开寝室,去了那个湖畔。

    那个湖畔,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安静,不远处的工科楼也毫无灯光。自从一年前,一个女生在工科楼跳楼自杀后,便再没有人晚上来这里自习了,这里也变得异常的安静,令人恐惧的沉寂。甚至没有人愿意从这里路过。

    我站在湖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用罪恶去结束邪恶的那一刻。快九点的时候,周铁果然来了,一个人。在看到那孤立的影子越来越近时,我的心中如释重负一般,随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杀机。

    “你他妈还真的敢来啊!”他的话语中充满讥笑的语气。我依然沉默,只是望着他。他于是像疯狗一样的向我冲来,我侧身一闪,躲过他的拳头,乘机用膝盖攻击他的腹部。很简单的搏击技巧,但我知道他一定躲不过,以前被他打的时候,我见过他出拳,全部都是杂乱的,他不过是头有着一身蛮力的野猪。

    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支撑着跪在地上。我迅速的从身边拾起一块石头,转身重重的击在他脊椎的骨节,在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的同时,他的咽喉发出一声低沉的悲嚎,那一刻,那声音在我耳中就如无比美妙的音乐一般,甚是悦耳。

    如果说第一次杀人时,充斥心灵的是恐惧。那第二次杀人,或许心中更多的就是复仇的快感。

    望着他痛苦的神情,望着他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的躯体,我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激动。

    我脱下他的衣服,然后将一块块的石头裹在其中,又将衣袖紧紧的捆在他的身上。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眼睛依然睁着,我知道他依然有呼吸,但我并没有就那样痛快的解决他,我要让他静静的体会死亡的恐惧。

    我像滚一个破油桶一样,把他滚进湖中。他就那样无奈的,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最后,那湖水仿佛也学寓言中的大海一样,用几个泡沫做了简短的回答,像是诉说他的生命已然终结。

    我拾起地上的书,定了定神,然后神情悠然的返回宿舍,就像这个世界再没有痛苦,再没有懊恼一样。回到宿舍后,我洗了个脸,然后平静的睡了,那夜,睡得很香,一个无梦的安然的睡眠。

    几天后,传出周铁失踪的消息,然而多数人都是庆幸的态度。

    不知是巧合,还是周铁的定数,就在他被我杀死后的几天,他的父亲因为涉嫌多宗案件而被捕,警方也曾到学校来了解情况,听说初步怀疑是周铁的父亲自知气数已尽,故而让周铁携款私逃。这让我的心里又平静了许多,我知道,只要没有人怀疑周铁被杀,这件事就一定会渐渐的被淡漠。

    * * *周铁死了,我的生活终于又重归平静,只是我和覃熙之间的误会依然没有消除。后来的一天,我偶然在宿舍区的门口遇见她。我走到她身边,对她说:“我已经把钱还给怡婷了,我和她除了是曾经的同学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沉默,垂目望着脚尖,那是她不知如何言语时,习惯性的动作。而我依然在等待她的答案,或者说仅仅只是等待她对我微微的一笑或是点一点头。但她没有,于是我悻悻的返身走了,一直回到宿舍的门口,才不禁转身望了一眼楼下,她也已经没在先前的地方。于是我用力踹开宿舍的门,然后躺在床上睡觉,整整一个下午。

    我开始了吃泡面的日子,就因为那次,我直到如今闻到泡面的味道依然有想吐的感觉。

    那几天,寝室的那帮兄弟像是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虽然月底大家手头都紧,但还是每餐轮流着分我一点菜。那时的我,虽然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有时还说他们小气,只给那么一点,但如今想起来,心里还是会很感动。毕竟在那以后的日子,似乎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兄弟了。

    一天中午,我正在宿舍里埋头吞着泡面,袁凌从食堂回来,放了两个饭盒在我面前。“什么?”我问,然后打开饭盒,一盒饭,一盒菜,里边有我喜欢吃的铁板牛肉。

    “你女朋友让我带给你的。”他说。“谁?”我问。

    “还能有谁,那个叫覃熙的嘛!”“是吗?”我说着,然后随意的吃了几口就把饭盒给合上了。

    “就不吃啦?”他望着我问。

    “嗯,刚才泡面都撑饱了。留着晚上吃吧!”我说着,然后把饭盒放进抽屉里。和平时一样,躺在床上午睡。不同的是,心情很舒畅,因为我知道,覃熙一定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

    第二天下午没课,所以几乎整个寝室的人都赖在床上睡着。直到快四点钟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都只是躺在床上埋怨电话。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凌澜,不会是你女朋友吧?”我这才连忙跳到桌子上,提起电话,是怡婷的声音。她问:“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我说“什么事?”她说:“有急事,你快点,我在楼下等你。”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听她的语气,似乎不一般,所以匆匆穿上衣服出去了。见到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拖着我去了学校的礼堂,那个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昏暗的空间,安静的能让人想起日本的灵异电影。

    “凌澜,我有件事想问你。”她郑重其事的语气让我感觉极不自然。

    “什么事?你说吧!”“周铁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她说话时,双目凝视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扼杀我心中一切的谎言。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那天下午,我听见你说晚上九点和他在那里单挑。”她眉头紧锁的望着我。

    我毫不在意的反问她:“那又能说明什么?”“可是周铁为什么第二天就消失了呢?”在她的话音过后,四壁传来蜂鸣般的回音,我在那回音中沉默了好一阵,随后长吁了口气,转身避开她的眼神,小声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骗你,你的怀疑是对的。”“那周铁现在在哪里?”她迫不及待的问。

    “现在吗?”我的脸上是一丝莫名的微笑,声音低沉的说:“大概在那个湖底吧!”“你是说”她充满惊异的眼神望着我。在她的话语还为结束时,我便轻轻的点头“不错。”“为什么?”她显然惊诧不已,依然是用费解的眼神望着我。

    “我也不想啊!”我像是忽然变得莫名的暴躁,也许是因为她又提起那个我讨厌的人,那个早该和他的躯体一样完全消失的人。“是他逼我的你明白吗?如果我不杀他,他一定不会让我又好日子过。”“可你为什么不报警告他呢?你这样是犯法的啊!”“告他恐吓吗?我有什么证据?”我背过身去,用手揉捏着额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你你去警察局告我吧,我不会怪你的。”“你明明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她说话时,眼眸中是颤动的晶莹,是忧郁又无助的神情。

    我沉默,然后转身走了,一个人默默的回宿舍,心中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那天之后,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糕,除了上课,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宿舍里,没再见过怡婷,也没去找覃熙,生活枯燥得就像嚼稻草的味道。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毕业。记得离校的那天,很早,天空依然是深沉的蓝黑色,迷茫而深邃。那天,我没与任何人道别,而是一个人匆匆的离开,在火车站的候车室一直坐到下午,然后随着拥挤的人群涌向站台。

    坐在车厢里,望着四周都是忙着跟亲友挥手道别的人,不禁感到自己的可悲,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在一声汽笛的鸣响之后,火车缓缓的开动了。猛然间,像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恍过。我转身,把头探出车窗,看见她——怡婷,她四处的张望着,然后视线突然间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她也如我一般沉默着。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她流泪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也不禁滑落眼角。渐渐的,也不知是因为眼泪,还是因为我离她越来越远,我眼中的她越来越模糊。

    火车越来越快。怡婷、那个站台、还有那座城市都渐渐的消失在远方。我没有说再见,因为那时,我已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对那座城市说再见。

    那一刻,我想,也许有生之年,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城市,也或许,再也见不到怡婷、覃熙,还有那帮相处了四年的兄弟。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陈烬楠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陈烬楠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陈烬楠并收藏陈烬楠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