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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不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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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树,那土,那石桌,那石凳。

    只是少了知鸟的鸣叫,多了落叶的飘零。

    我走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走了,真的走了,那么坚决。凉风撩拨着她的头发,和着落叶起舞。

    她一直没有回头,也就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呆立在石凳旁,望着她的背影她的长发。

    晚霞,把天空染得血红血红。

    我拨通了雨的手机。

    雨,我和雷分手了

    什么?风,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换女友比我换衣服还勤?我一年也才买两套新衣服,你小子一年不到就换三个马子啦!真看不出来,你现在变得如此花心!

    合不来,就分,没什么的啦

    一段恋情的终止,竟不能让你感到丝毫的惋惜么?

    在我看来,这是又一段恋情的开始。

    叫我怎么说你,风?你的花心会伤到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我挂机。

    我很想告诉雨,其实,我不花;至少,从前不是。

    雨和花创造了奇迹,他是体会不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头来是彻底的绝望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不知道自从木死后,我的心就再没有愈合过。

    如果五年前我不是喝多了点儿,死的人恐怕不是木,而是我

    初二的期末统考我败得一塌糊涂。爸妈为此没收了我的电脑,还大幅度削减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防止我去游戏厅继续打街霸。爸爸还掷地有声地说,如果我不能考一广水一中,就意味着和电脑永别。

    他不知道,电脑是我的命。

    妈妈也说,初三期间,只有我考好了才会有水饺吃。

    她知道,我最爱吃水饺。

    而我知道,爸妈之所以如此迫切希望我考上广水一中,是因为那样就可以省下一笔调节费。

    广水市政府还会奖给爸一万元,市中心小学还会奖给妈五千元。

    我恨死了爸妈,从我的电脑被没收的那一刻起。

    初三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偶尔会在书包里夹上一瓶稻花香,然后若无其事地去上自习。

    啥时作业多得无聊,我就请病假跑到操场上去喝酒。

    从校园超市里买几袋酒鬼花生作为下酒菜。

    喝尽兴后便在操场上逛奔几圈,直到浑身大汗淋淋,再跑到雨的宿舍冲个冷水澡。

    我会算准下晚自习的时间,混在走读的人群中,若无其事地走回家。

    中秋节那晚,我没钱买酒鬼花生了,猛灌几口稻花香,肚子里像着了火。

    我不知怎么跌跌撞撞横到了林荫道上一个女生的后面。也不知哪儿来的烈性,冲上去便按住她的嘴。

    不许回头!把钱包交出来!

    她直摇头。难道我不够一个剪径的那般凶狠么?

    我把手上移到她的眼睛。

    不许叫!摇什么头?再不掏钱包小心我非礼你!

    其实,我只想要钱,要下酒菜。

    我不用钱包的你你要是要要钱的话我这儿有十块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钱,松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不许回头,听见没有!

    我刚钻进树林中,身后传来揪心的痛哭,撕心裂肺般。

    我的脚步僵硬了。

    似乎过了很久,而那哭声始终没有停止过,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回身蹲在路边的大树后,见那女生坐在地上,抱着头,浑身抽搐得厉害。

    月儿,好圆好圆,柔辉洒在她身上;小路上空余她一人。

    这场景,让我感到分外心寒。肚中烈火顿灭。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足以被开除学藉!

    在强在的忏悔力和负罪力的驱使之下,我再一次出现在女孩身后。

    喂,哭什么哭?我又没有真的怎么你!不就是十块钱吗?还给你就是了!

    不是我想哭是头头痛得厉害我高烧两天了刚刚借到钱准备去医务室

    啊?我的天!难怪我捂住她时感觉她的面部烫乎乎的。

    就这样认识了木。她也上初三,就在我隔壁班。那晚我背着她,走过林荫小道,送她去校医务室。还向雨借了钱助她治病,直到她高烧全退。

    背她之前她答应过我,绝不将我剪径一事告诉任何人!

    偷酒一事终于被妈妈发现,告之爸爸。爸爸不由分说便对我拳脚相加。

    长这么大,爸从来都没有这么打过我。

    我以为给爸爸送酒的人那么多,偶尔少一瓶根本就不会被察觉,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一瘸的拐地回到学校时,雨问我怎么了,我没说。

    晚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这次我没有请病假,径直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也没人敢拦我。

    我爬上运动场看台上的顶棚。这里,曾是我喝酒的地方。距运动场外的水泥地面据说有十四米。

    应该足以送我去天堂

    没了,一切都没了!

    从前,我有优异的成绩,那是在我迷上街霸之前。

    从前,我有良好的习惯,那是在我醉酒之前。

    从前,我有心爱的电脑,那是在它被没收之前。

    从前,我有慈善的心肠,那是在我抢劫一个女孩之前。

    从前,我有疼我的爸妈,那是在我遭到毒打之前。

    连麻痹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我的躯体,我的灵魂,还有在一起的必要么?

    我闭上眼睛

    站这么高,不怕闪电呀?

    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我睁开睛,回转身,看见一个撑着伞的女孩。

    似曾相识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我看清了她的脸。

    木!

    曾被我抢劫的女孩!

    这么高,你怎么爬上来的?

    我很会爬的!小时候常和弟弟一起去爬树。你刚才爬上来的样子难看死了,呵呵!

    腿不灵便了,影响发挥——等等,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你从我们班窗边经过时,我见你脸色很难看,走路的身影有些不对劲,连伞都没拿,我很好奇你会去哪儿,便借口上厕所跑出来了,一直跟在你身后

    有什么好奇的?这是我以前喝酒的地方,今晚连酒都没得喝了,很痛苦,想让雨水冲走泪水

    走,下去吧,我买酒给你喝!

    真的么?

    真的!你忘了么?我还欠你钱呢!

    我只记得我欠她的。不过,我似乎有了把我的身体从这里带走的理由。

    木果然很会翻栏杆、墙壁之类的东西,动作娴熟雅观,的确比我的样子好看!

    雨的宿舍又派上用场了,我差点把他的钥匙也带到了天堂。

    一小瓶稻花香,一袋花生米,木和我,雨的单人房里似乎只有这些。

    你衣服都淋透了,不冷么?

    有酒就不冷!你呢?裤子都湿了半截!

    还好啦,我的身体结实着呢!

    那上次怎么烧成那样?

    那是因为算了啦,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十六岁生日哦!

    十六岁?我十五还不到呢!你上学怎么这么晚?

    家里穷呗我爸妈都是农民,我还有个弟弟,弟弟也在这个学校,念初一

    那就是说,你会插秧啰?

    农活我都会!家里的猪和鸡都很听我使唤呢!

    在家时,你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妈妈常说,大人过生一碗面,小孩过生一碗蛋。以前生日都是在家,今年国庆节我们毕业班居然不放假。唉,好怀念家里的鸡蛋哦!每年也只有这一天妈妈会一下子煮四个全给我一个人吃!有时,我会悄悄地分给弟弟一个,呵呵!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还没回过神来,我已经冲进雨中

    妈,快,煮四个鸡蛋!

    跑到家时,我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刚才借着酒劲一个劲地往家里冲,全然忘了腿的疼痛。

    你怎么了,风?淋成这个样子!快换衣服,你要是饿了,妈给你端碗萝卜汤来。

    你别管我!妈,听我说,快煮四个鸡蛋!你要是煮了,我保证考上广水一中,好不好?

    干吗非要吃鸡蛋呢?

    我求你了,妈!

    木给鸡蛋

    再次跑回雨的宿舍,我已差不多没气儿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四个鸡蛋,还热乎乎的,有几滴水从上面滚落。

    木的眼中,噙满泪水。

    你这个傻瓜,这么大的雨往外冲,你不要命啦?!

    没事儿,我家离学校近,呆会儿下自习了我便可以回家洗澡换衣服啦!

    我其实很想告诉她,若不是她,我已经没命了。

    鸡蛋你快点吃呀,小心拿回寝室了,姐妹们一哄而上,这四个鸡蛋就不全都是你的哦!

    她没有接鸡蛋,而是掏出一个手绢。

    拿着擦擦头上的水吧,送给你!鸡蛋,你也吃吧,就当下酒菜,好吗?

    我接过手绢,放时口袋里。又拿起稻花香。

    这次的四个鸡蛋,她分了一个给我。

    这一天,2000年10月4日,我想,我不会忘记的。

    第二天我奇迹般地没有生病。倒是木,由于无故缺课(上厕所不可能要这么久,她也不肯向老师解释真相),初罚打扫教室一个星期。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自习的时候再也没有请过假,没有想过要喝酒。

    回到家后,我每晚学习到两点,爸妈怎么劝说我都不肯提前上床。

    妈以为这一切都是鸡蛋的功劳,便每天给我煮四个鸡蛋。还做我最喜欢吃的水饺。

    我把这一切都带到学校,和木分享。

    在别的同学都去食堂吃饭时,我便跑到隔壁班,和木一起扫地,然后,一起吃水饺和鸡蛋。

    鸡蛋她两个,我一个,还有一个,留给她弟弟。

    木说,如果不是我的水饺和鸡蛋,她准备一个星期不吃饭的。

    因为,上次买稻花香和酒鬼花生所用去的,是她一周的晚饭钱。

    雨说,他惊异于我的再度改变。我喝酒的那段日子,他怎么劝说我都不听,他唯一能帮我的,便是把他在学校单独租的一间房的钥匙给我一把。

    我很少和雨讲话。他的话很少,只知道埋头苦学。在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时,班上的第一金交椅便由他来坐。

    我拼了命地狂学猛攻,渐渐地,已能和雨并驾齐驱了。

    但每次课间十分钟,我都会跑出来休息。

    木的座位就在窗边。

    我望着她奋笔疾书的侧影,心便找到了归宿。

    到了初三下学期,我已经能驰骋考场,所向无敌。

    2001年2月14日,我买了一本书,悄悄地在窗边塞给了木。

    书名是等你,在北大。

    虽是写给高三学生看的,但我觉得里面所介绍的学习之法,初三学生完全可以借鉴。

    我们都在畅游题海,我们都对广水一中有所期待。

    仿佛进了广水一中,就等于进了名牌大学的保险箱。

    我只是偶尔在下晚自习时跑到雨的单人房。

    我喜欢木!但我没告诉她,她会知道吗?

    木?她长得很好看吗?

    个儿不高,很瘦,头发长长的,脸圆圆的,嘴巴小小的,皮肤黑黑的,还有,她的眼睛大的,像小燕子,嘿嘿!

    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

    不过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你的。你,风,高高的,壮壮的,又有成绩,又有家资,哈哈,我如果是个女生,长大了一定跟你,哈哈!

    怎么这会儿你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呢?老实交待,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

    怎么会呢?我还小,我现在只想进广水一中!

    中考成绩揭晓,我和雨都如愿地进了广水一中。

    木,却落榜了,半分之隔。

    而广水一中要收每个调节生八千元的调节费,哪怕只差半分!

    美其名曰:赞助费!

    八千元,什么概念?广水市政府和市中心小学奖给我家的那笔钱的一大半!

    爸拿出三千元给我,作为初三一年生活费的补偿。

    其余的一万二,一股脑儿全捐给了希望工程。

    我明白了,爸妈爱的不是钱。

    而是我!

    但爸妈如果知道了我拿那三千元买了两部手机,还把其中一部送给他们不认识的一个人,会怎么想呢?

    我不管。

    我只知道没有什么能把我和木分开,没有!

    木在学校领取到广水二中的录取通知书时,满脸木然。

    就连我把手机偷偷塞到她手中时,也没有增添一点表情。

    木,别难过好吗?学习还是靠自己,不管处在哪个学校,不是么?看我,不努力,就倒数;努力,就第一。你也可以的。哪怕是在二中,你也一样可以考北大!

    木微微抬起头,面部舒展了些。

    这手机,你给我也没用,我用不起的

    放心好了,我每个月往你的手机里充话费。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不好吗?

    风,我承受不起

    你不要我就扔掉,把我的也扔掉!——你收下好吗?

    木不再说什么了,踮起脚,在我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

    我的脸,瞬间变得好烫好烫。

    如木高烧时一般。

    2001年10月4日下午,我骑着单车,从广水一中出发。

    狂飙到广水二中时,已近黄昏。

    夕阳中,我载着木,驶向广水边境的一座小山。

    我的中等长发,随风飘逸;我的黑色风衣,与木的长发随风共舞。

    木在后面抱着我,紧紧的。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木爬山的身手也相当了得,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在她之前到达山顶。

    你又黑了些了,假期在家晒的?

    嗯,要割麦插秧,在烈日底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稻花香,酒鬼花生,木的书包里装的竟然是这些!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鸡蛋。

    我已经好久不曾喝过酒了,嘿嘿!

    我也很少再能吃到鸡蛋了

    我把鸡蛋去了壳,送到她嘴边。

    她把稻花香瓶盖扭开,递给我。

    相视一笑,我仰天灌了一口酒。

    望着夕阳渐落,不一会儿,星星爬满了天。

    你知道吗?去年的今晚,若不是你的出现,世界上恐怕就再也没有风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死呢?

    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了啊!我玩游戏,爸夺走我的电脑;我偷酒被妈发现,爸狠揍了我一顿;我还差点儿成了校园抢劫犯,幸好你守口如瓶,嘿嘿!

    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就要死吗?

    那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知不知道在我中考落榜时,你给了我多么大的鼓舞!我家人为了供我和弟弟上学,把猪和鸡全卖了哪怕是在广水二中,也一样可以考北大!我会记住的!你的那本等你,在北大给了我莫大的启示,我逐渐在改进以前的学习方法了,现在在广水二中名列前茅

    听到这些话,我心花怒放。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个手绢,摊开看上面绣的两只鸟的图案。

    你相不相信这两只鸟是我自己绣的?这块布,还是从我小时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呢!呵呵!

    我望望手绢,又望望她,突然产生一股亲一亲她的冲动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

    我知道,你很喜欢吃水饺,对不对?

    其实,我是想说,我很喜欢你!

    然而就在话被打断之后,我的心开始猛烈跳动!

    我不敢想象,假如我将刚才的话说完整了,现在该是何等的激动!

    对呀,我很喜欢吃水饺。高中住读以来,就很少能吃到妈妈做的水饺了。

    明天我请你到我们学校去吃水饺呀,我们还可以自己包饺子呢!

    是吗?那我倒要试试!

    不一会儿,月亮出来了,弯弯的;我们肩并肩坐着,望着星星;几只闪闪飞过的萤火虫,仿佛是在童年时候见过的光景;周围的一切,那么美!

    风,这景色好美哦!你会做诗描述一下吗?

    啊?诗?这个很少作过,我想想看

    良久,我说:

    月儿被天狗吞了

    星星吓得闭目不动

    黑幕被萤火虫咬了个洞

    钻进洞中,飞越时空

    寻找童年梦

    好啊!好啊!风,你成诗人啦!

    是吗?我想起不知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一经爱的抚摸,人人都会变成诗人!

    夤夜,我把风衣脱下,裹在她身上,背靠着她。

    梦中隐约听到木在奇怪地呓语:

    弟弟,姐姐对不起你

    国庆节后,我返回到广水一中。雨变了,变得不再爱学习。他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广水一中吊儿郎当地学也会比二中那帮厮强。

    我好像觉得雨的颇有些道理。

    我和雨都进了校文学社,我们把大量的时间和心思都花在社里。

    雨的文章,针砭时弊,字字在理。

    我的文章,朴素无华,句句含情。

    所幸我俩的文章都颇受同学们欢迎。很快地,我俩便成为社里的中流砥柱,吸引了一帮又一帮文学爱好者入社,让我们的文学社的名字由“幼林”改为“森林”

    我会在每晚睡觉之前给木发一条短信,说,晚安!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回。

    高二时,森林文学社领导班子换届,我和雨荣升社长、副社长二职。

    社里的报纸由月刊改为半月刊,由四版扩为八版。听说只会写文章的韩寒被北大录取之后,文学青年们更来劲儿了,稿件扑天盖地地涌进编辑部。

    可有个社员非常有意思,总是打我手机,然后把稿子亲手送到我手中,并执意要我审阅。

    为了更大程度地鼓励社员,我每次都照做。

    还好,像她这样提出这等特殊要求的社员不多,只她一个。

    直到有件稿子末尾点明了她的心思,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她别有用心。

    这篇稿子以第一人称写对一个人的思念与爱意,我社从文的宗旨是兼容并包,不排斥这种文章的刊登。文中字里行间透露着真情实感,感人至深。我想,被她思念的那个人若是看到了,明白了,定会幸福上天的。

    文中最后却写道:

    我,就是花;他,是风!风啊风,你看到我对你的情意了吧?i love you ,but ,and you ?

    我疯了!

    原来是封变相情书啊!

    震惊之余,我给她回了封很短的信。

    下次她向我投稿,我便把回信交给了她。她欢天喜地地蹦跳着离开了。

    我想她在看了回信的内容应该就笑不起来了。

    回信很短,只有六个字:

    我已心有所属!

    我发短信告诉木,关于花的事,木没有回。

    也许她专注于学习,没戴手机吧!

    或者说,手机暂时没电?

    花依然坚持亲手向我递搞件,并请求我亲自审阅。

    每次都写得催人泪下,连不懂文学之人也能看得到作者那颗悲伤破碎的心。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便把稿件交给雨,让他负责修改润色,并决定是登还是不登。

    之后的每期报纸都有花的作品,并附有雨的点评。

    更为夸张的是,雨还公开发表了写给花这个作者的回信,用词恳切,熨人心脾。

    我还很少看到雨表现得这般侠骨柔肠!

    雨有天晚上跑来告诉我,花夺走了他的初吻!

    我发誓要跟她相守一生!

    发什么誓?没听过誓言只不过是打折的语言,只是一时的失言么?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你小子!别人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吗?我,雨,用情最专一,绝不移情别恋!你不知道?

    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你怎样对待感情,我哪儿知道!

    现在知道了吧?嘿嘿,以后我和花要上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后要进同一家公司,然后买房,买车,然后结婚生活多美好啊!你相信我们能做到吗?

    老实说,不太相信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雨一下子哭丧着脸,很受打击样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很少听说哪两个人的感情在高中建立,一直保持到大学,直到结婚。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嘛!若最终你真能和她结婚,那我真服了你了,我将认为,你创造了奇迹!

    风,你听好了,我创造奇迹给你看!

    也许,我该相信雨,但花

    2002年10月3日的晚上我给木发短信,告诉她我明天会去二中。

    很久了,没有回音。

    我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去,关机。

    怎么会呢?她明明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和她联系的啊!

    她明明知道我明天会去看她,给她送四个鸡蛋,然后喝她给我准备的稻花香,坐在广水边境的那座山上!

    4日一早我便骑着单车飙向二中。

    在二中门口,我气喘吁吁地打她手机,听到的,还是关机!

    偌大一个校园,叫我上哪儿去找她啊!

    在这里,除了她我还认识谁?

    我以为,只要给了她手机,那么无论是在天涯还是海角,我都可以轻轻松松找到她。

    她为什么一直关机啊,我的天?!

    我在二中的运动场上狂踩着单车,直至校园大门要关闭时,才披星戴月地离去

    整个国庆节期间,我食不甘味,寝不安塌。

    之后,我依然坚持每晚给木发一条短信,说,晚安!

    我相信,她终会看到的!

    终会回的

    2003年2月14日,我再次拨打木的手机时,听到的,还是关机!

    我很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我很想知道她想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从前年她生日之后。

    我每天都在想她,都想和她在一起。

    即便在森林文学社最繁忙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有一个空间是给她留的。

    总感觉她在我身后,给予我生活和拼搏的动力!

    而今,她跳出我的世界了;我怎么搜索,都没有结果。

    雨现在好了,带着花,去享受情人节的一切。市中心遍地的玫瑰花和巧克力,都是他俩的。

    我什么也没有。只是想着木。

    是不是手机丢啦?

    不大可能,那她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我决定了,给木写一封信,一诉相思之苦,二诉离别之恨。

    蓦地想起花的那些催人泪下的文字,深感其中的悲苦。

    木啊

    2003年10月4日,我去广水二中转了一天,又怏怏而回。

    2004年2月14日,我再度给木写信,执笔之际,泪与墨齐下。

    离高考也不远了,我和雨已辞去森林文学社社长、副社长二职;社团的火炬,传给了下一届的文坛新秀。

    雨和花,学习互勉,生活互助,紧张的学习之余,还可尽享花前月下之娱,羡煞我也。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高考说来就来,也不问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高考说完就完,就像是处在分裂周期的细胞,准备了好长时间,不经意间就分裂了。

    我并不是很在意高考的结果如何,倒是爸妈满心期待揭榜。

    高考结束之日,我没有回家。独自散着中等长发,披着黑色风衣,骑着单车,向广水边境的那座小山飙去。

    风迎面抚来,后面却没有人抱着我;夕阳,把我的孤影拉得好长好长

    独自在山顶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想起曾经我为木作的那首诗:

    月儿被天狗吞了

    星星吓得闭目不动

    黑幕被萤火虫咬了个洞

    钻进洞中,飞越时空

    寻找童年梦

    我的梦在哪里?

    次日回家便卧床不起。爸妈问原因,我爱理不理。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木送给我的手绢;那两只鸟,好像是在比翼双飞。

    我却形单影只,不知今后何去何从

    又想到了死

    但我不能死!我死了,爸妈怎么办?爸将我的电脑换成了全新的配置,妈现在天天包饺子。他们依然那么爱我,一直都爱。

    可木现在是我的生命,我的最爱!

    可木现在消失了,消失了三年之久

    高考成绩揭晓之日,我也没多大感觉。

    我考得一般般,刚过重点线。爸妈说大连这个城市好,我便报了大连理工。

    花报了武大。

    雨的成绩烂得出奇,又觉得上不入流的大学既没面子,又得交多得惊人的学费,爽性不上大学了,在武大旁边找了家报社,凭着一支笔养活自己,养活花。

    不多久录取通知书纷纷而下,我和花顺理成章地成了大连理工、武大的新生,雨庆幸自己不用换家报社。

    蓦地发现花变得好漂亮,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二十出头了么?

    雨更是大得出奇,早已“奔三”

    我似乎还那么小,虽说也已成年;三年不见了,木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木呢?我呼喊着

    木的信结束了我的煎熬。

    我欣喜若狂地躲在房里,一个人激动地拆开信。

    风:

    直到今天我才敢开机,才敢拆你写给我的信。因为今天,我终于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看到信纸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了吗?那里曾是我无数泪滴呆过的地方,在给你写这封信时,我的眼泪就没停过,仿佛要一下子流尽高中三年来所蓄积的所有泪水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即使是卖了家中的猪和所有的鸡,也无法负担起我和弟弟二人的学费。爸爸妈妈终日以泪洗面。身在这样的家庭,我深感自己的无奈与无能。我本该毫不犹豫地辍学的,但弟弟和我争执起来。

    按爸妈的本意,按农村的惯例,我的辍学理所当然的事情。女儿终究是要给别人的。可弟弟说他太讨厌学习了,视教室如牢房,视考场如刑场。他在家哭着闹着不想上学,爸妈没辙,只好由他。爸妈太爱他了,什么都由他,包括他要辍学。

    从我踏入广水二中的大门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上北大,否则,太对不起爸妈,太对不起弟弟。弟弟的辍学终归有我的责任。如果家中没有我,弟弟想辍学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弟弟已是一位汽车司机了,在北京一家汽车运输公司工作。因为他曾无意中看到了你送给我的那本书等你,在北大,他便以为我会上北大;他说他先去北京等我,存钱供我念大学。

    我不得不挑起男儿的重担。我不能让爸妈老死在农村,我不能让弟弟的苦心白费,我不能让乡下的亲朋一辈子忍受着贫穷!为此,我不得不专注于读书,读好书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不能让任何事情成为我读书的干扰!包括你,风!原谅我的自私吧!在我决定关机并藏起手机之后,我哭了一夜

    这三年来,对我来说,没有节假日,没有白天黑夜,有的就是随时随地的学习。高三那年,家里便不让我干任何农活和家务。想想吧,除了学习还有什么能让我感到心安?

    学习之余我也不乏锻炼身体。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倒下去了,谁来背我去校医务室呢?

    我严格地按照等你,在北大一书中所提供的科学方法来安排我的作息。你不知道这本书对我起了多么大的作用,简直就是苦海明灯!

    我也想你,风!一直以来,我把你当作很好很好的朋友,甚至觉得你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像我的弟弟,对我那么好!有生之年能遇见你,上天待我不薄!

    过一阵子我就要去北京了,你为我高兴吗?你说得对,即使在二中,也一样可以考北大!

    希望在去北京之前能见你一面,好吗?

    告诉我,你也考上了北大,是吗?

    想你的:木

    2004年8月15日

    合上信,我在房间里号啕大哭起来。爸妈莫名其妙地跑来敲门,我也全然不理会。

    哭够之后,我给木打电话。、

    风,是你吗?

    是我,木。

    你的声音更雄浑了,呵呵!

    你的声音更动听了。

    在哪儿见呢,我俩?

    广水边境的那座小山,如何?

    好啊,时间呢?

    明天吧,黄昏。

    夕阳西下,还是三年前的光景。

    我留了长发,披了更大的风衣,踩着原来的那辆单车。

    木在后面抱着我。

    她的头发不知何时变短了,也许这样就省下了梳理的麻烦。

    她长高了,比以前微微胖了些;应该说,丰润了些。白色连衣裙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

    她的皮肤白净了许多,真正成了水作的骨肉,清爽宜人。

    她爬山的动作不及以前那么娴熟快捷了。

    三年了。

    我佩服她的决心,惭愧自己的堕落。

    二中也能上北大,初三时我和雨何苦拼死拼活地要进一中呢?

    你更健壮了,更高大了,风!还长小胡子了呢,呵呵!

    她爽朗地笑着,我却笑不起来。

    此时,我感觉她更高大!

    我带了稻花香和酒鬼花生,还喜欢吧?

    她取下背包。

    我掏出四个鸡蛋。

    月亮又升起来了。

    夜幕中,我很想抱着她,心里却是那么地胆怯。

    也许,她习惯了与我比肩而坐。

    也许,我对现在的她充满敬畏。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她我的爱意。此时不说,等她去北京后,更待何时?

    木,还记得吗?上次在这里,我不是想说我喜欢水饺,我是想说我喜欢——你!

    她埋头不语。

    许久,才抬起头,望着弯弯的月亮。

    我也希望我喜欢你,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还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暴跳起来,像发了疯的野兽。

    你现在别问好吗?你静静地想想,或许能知道答案。再或许,我们最终会走在一起的,有可能的

    为什么不是一定呢?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把握的。

    我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想说什么。

    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而我,还像以前那样冲动,浮躁。

    一夜无语。我和木背靠着背坐着,直到天明。

    就像三年前。

    木去北京了,我也来到了大连。

    雨和花在武汉,想必一定过得很好。

    木学的是经济学,她想成为企业家,想将来和弟弟一起开公司,想把爸妈也接到北京去。

    花选择的是新闻系;雨已在报社当上了编辑。他说,不久,他还会成为副社长呢。

    我学的是心理学,虽然爸妈一致认为这个专业很没前途,但我总想知道,人的足球大小的脑袋里,空间在想些什么呢?

    在大学里,一有空我就静静地思考木留给我的那个问题。

    我每晚给木发短信,说,晚安。

    她每晚都会回短信,说,晚安!

    雨和花要结婚了,多么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消息!

    虽听说大学本科生从今年起可以结婚了,但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刚当上本科生不久啊!

    雨打电话通知我的那一天,不是愚人节。

    婚礼就定在国庆节那天,在武汉举行。

    雨已有了房子,但车子,不过和我骑了多年的单车一个样儿。

    完婚之后已是10月3日。我决定去北京。

    临走时我质问雨:

    国家那么鼓励晚婚晚育,你咋就听不进去咧?

    谁说我没听进去?国家无非是想控制人口嘛!我和花都做了绝育手术,将国家的政策推行到了极致,还要我怎么样?

    什么?你们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么?

    现在流行丁克家庭,嘿嘿!我说过我和花会相守一辈子的。花也期待能成为本科生结婚的先锋,花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分享我们彼此的感情,哪怕是孩子

    狠,你够狠的了!雨,我算是服了你,你的确创造了奇迹!

    去北京的火车晚点了,抵京时已是深夜12:30。木所在的公寓大门已关。

    想着去旅馆也睡不着,倒不如去网吧,又有电脑,又省钱。

    我给木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虽然现在已经是10月5日了。

    我很想当面对她说的,我还特意从武汉带来了四个鸡蛋。

    还好,木还没有瞅着,短信往来,跟说话一般亲切。

    你为什么说还不能喜欢我?

    你要是出生在穷人家庭就好了

    你是说我体会不到穷人的疾苦么?你是说我还像以前那样有着公子哥的轻浮么?你是说我仍然年幼不懂得何为责任么?

    发这条短信时,我无比激动,她让我静静地思考的问题,我终于能给她一个答案!

    你终于长大啦!

    原来,她一直在等待着我走向成熟!

    我呆在网吧,不想睡。

    今夜,注定失眠!

    第二天一早,她便来接我,很主动地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环流未名湖,给我介绍“一塌糊涂”

    她的头发长了些,而我的,短了许多。

    黄昏,未名湖畔,我深情地吻了木。

    木抱着我,紧紧地

    回大连后,我打电话告诉雨:

    将来,我会和木结婚!

    大连的确是个很美的城市。我跟木说,将来我们就在大连过我们的honeymoon,好吗?

    好啊,听你的!

    我的心里灌满了蜜,使得我干什么事都精神百倍。

    每晚我给木发短信,说,晚安,honey!

    每晚她给我回短信,说,晚安,honey!

    有一段时间,木没有再给我回短信了。我想,她是不是又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不想受外界干扰呢?

    木的死讯,犹如晴天霹雳,也把我劈了个半死!

    难道跑到飞速行驶的汽车前面也算是重大的决定么?

    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我请假去北京,找到木所在的医院。

    木已经被白布遮起,一对老年夫妇,在尸体旁边抱着痛哭,痛不欲生!

    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女儿又死了,我们两老还活着干什么呀?你们把我俩也一起推进火里算了

    两老死活都不肯让木的尸体被火葬,哭了几天几夜!

    我跪倒在地,长跪不起

    泪,流得浑身都是。

    木的遗物中有一封写给我的信。

    风:

    这是我第二次给你写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曾说,当一个人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强烈地感觉到你这句话是多么得正确!

    我弟弟去世了。10月7日那晚,那在车上偷喝了点儿酒,便来无力回避路上的车水马龙了,车毁人亡

    你有没有体验过亲人去世的感受?没有吧?我也无法向你描述我在得到他的死讯时的悲痛心情

    也许我本不该是女儿身,就像在前一封信里对你说的,我得挑起男儿的重担。在别的同学休息或看电影的时候,我在学习或家教。北京的家教工资好高啊,真令人难以置信!我每个月能挣一千元呢!且学习不曾落后过。因为经高三的炼狱,我学起来游刃有余。除了我自己每个月的花销,我还能给家里捎去六百元!爸妈托人写信来传达他们的喜悦。他们高兴,我就更高兴了。

    也许我不该贪恋家教带给我的实惠,有时家教到很晚。我没想到这个城市也会有禽兽,他们守在一个巷口似乎专程等着我。等我经过时,便把我打昏。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衣不蔽体,下身钻心地痛,裤子上,还有斑斑血迹

    你应该能理解一个女孩子在失去她最为珍贵的东西时的悲凉心情吧?我当即就想到死!

    就凭这一点,我已经没脸跟你去大连了

    我想到父母,他们不久前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如果又没有了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我不能死,怎么也要活下去,爸妈还需要我!

    医生的诊断给我判了死刑。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病是不致命的,但在我看来是的。你不知道,那医生在拿着诊断书时看我的眼神和自言自语的话,是多么地令我心寒。他诡异地瞅了我一眼,嘀咕着:现在的漂亮姑娘咋都选择那样的职业呢?

    穷人是最怕的就是得病,更兼是这等奇耻无比的病!如果把那帮流氓拿来,叫我吃下他们的肉,我真真下得了口!

    加上这一点,我和你今生注定有缘无份了。

    这似乎就是我说的,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把握的。

    自己身心俱受摧残,我又有何能力养活二老,又有何颜面见二老?倒不如让他们进养老院的清闲。

    我爱你,风!也许我应该早点对你说这句话,但一直担心你承受不起。爱,是一辈子的托付,是要很强的责任心的。

    如果让你选择和残缺的我在一起,那无疑是对你莫大的残忍。

    我走了,风!你送我的手机和书在我枕头下面,我带不走它们。我送你的手绢还在吗?如果在的话,就烧了吧!也许我还用得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相信这句话吧!等你从悲痛中走出时,去寻找到别的爱你又值得你去爱的姑娘吧!你可以在和她交往三个月后,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和你结婚。如果你们彼此是真心的,她会答应的。像所说的,雨和花。

    答应我,坚强地活下去!并找到心爱的姑娘,好吗?就算是我唯一的遗愿吧!

    我会选择和弟弟类似的方式死去,去天堂,和他团聚;也会把关于你的所有记忆都带去!

    永别了,风!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还会给你买稻花香的;你还会给我带四个鸡蛋,是吗?

    爱你的:木绝笔

    2004年12月2日

    我抱着木的枕头,任伤情泪雨成倾

    木曾说,我就像她的亲人,像她的弟弟。可为什么,她的弟弟偷喝了点儿酒就发生了意外,而我,偷喝了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意外呢?

    如果,遇见木不算是意外的话

    我会听从木的遗愿,坚强地活下去。

    也在寻找像木一样的姑娘。

    于是我先后结识了:草、梅、雷。

    可在交往三个月之后,当我试着讲我们以后结了婚可不可以去大连时,她们都惊恐地表示:

    谁要和你结婚啦?!

    原来,她们只是忍不住一时的孤寂,想找一个人陪陪罢了。

    对不起,我没那个闲情。

    我坐在石凳上,冰凉冰凉的。三个月前,我坐在这里整理文稿,雷走过来和我攀谈。

    去年的大概这个时候,木去了天堂。

    落叶,和着我的泪,落在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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