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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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十六年秋，姚谦长子姚俊、镇南王独子李子夫陪同天子在神猎圆狩猎，因姚俊对天子无礼李子夫便呵斥，姚俊跪地求恕。狩猎完饮酒时姚俊再提此事，李子夫再次呵斥，姚俊用酒樽足尖刺李子夫的头将其杀死，而后举着粘满血肉的酒樽冲向天子，左右侍卫慌忙阻挡却被天子斥退，洒酒泼向姚俊的脸，然后用目光将其逼退，姚俊跪地称酒醉告退。
镇南王在见到尸体时才知道独子已被姚俊所杀，来使称姚太尉得知此事已将姚俊惩治，并将装在箱子里的头给镇南王看，言称姚俊之头，并有密函送给镇南王。将来使送出镇南王始终没有言语，王府有一谋士名叫褚谧深得镇南王信任，他言称姚俊生时中州满天星辰坠落，人言其生不详，但姚甫逆天下言论称此子为将星，是为朝廷守疆而生，此子耳后有三痣，臣已查探却有三颗，此时正值秋干物燥，却见有水溢出，命人烘烤脱落却为朱砂所点。
镇南王大怒，欲要即刻发兵攻打中州，褚谧言：姚谦逆贼挟天子把持朝纲，武帝骨未寒，子嗣凋零，国家被侵占，此时若是联络各方诸侯，必会一呼百应，四面围攻中州还天下朗朗；况且秋已至，即将入冬，南方兵卒不能抵御北方严寒，此时应主动与姚谦示好，但趁此时调集操练兵将，待春天四方发兵，姚俊之命轻易可夺。
镇南王此时才将贴身姚谦信件给褚谧看，褚谧看过后笑言：姚谦早知有今日，要与王密谋引诸侯军相残，天下二分，好个天下二分！国公在时视王为己出，让王镇守南疆，而今姚谦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姚俊视大王于无物残害少主，子承父念，可见姚谦并没把大王放在眼中，又拿假头颅欺骗大王，如此无言无信之人何德何能来划分天下！天下姓李非姚！
镇南王此时才感叹，他与姚谦从小一起长大，却不知姚谦城府如此之深，而今他的长子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却弄假邀自己乱天下。向褚谧言：明日朝议。褚谧马上言不可！趴于王耳边细言。第二日朝议时镇南王默默记住劝他与姚谦联合之事，通过与褚谧密谋了解，此时镇南王才知道自己国家被埋下了多少姚氏的棋子。而后褚谧命人盯着这些官员将领，又派出密探首先与李姓诸侯联络，然后再联络其他亲王派诸侯，且国土内名正言顺的调兵遣将，只待明年春天兵往中州。
此事表面上并没有引起反应，但暗地里已经涌动，响应的诸王如镇南王一样开始筹谋，山雨欲来，只待明年春天。
一位诸侯王子的死似乎没有惊起什么，诸侯多，王子更多，虽然此子是镇南王唯一的继承人。中土的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但是客栈酒馆里言谈的则是另一个人的亡故，戎郡王洪霸因病去世。天子追封其为平跃公，护国大将军，斋戒三日于铜台与群臣祭奠，赐黄金马车于遗孀。坊间言戎郡王洪霸一生与跃马蛮族大战六十余场，虽然两年前差点被蛮族前锋大将活捉，但谁也抹灭不了他一生的功绩。
可以说他一人以一郡之力将北方蛮族挡在关外，让蛮人难踏中原一步，对于戎郡王死于病逝而没死于战场，中土的百姓皆叹息。雨牙与洪霸的故事更是成为了客栈酒馆里的说唱，也让百姓整日里在酒馆留连忘返，就为听一听他们的守护神的故事，抹一把泪水，饮一口火辣的酒，享受在戎郡王换来的安乐和平中。他们通过说书人才得知了中土头上的刀雨牙与中土的剑洪霸间的纠葛，越听越是难过，越听越是怀念亡故的戎郡王。
戎郡王的故事传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南方大山里还是西域，或是外海之岛，甚至传到了茫茫的大草原。北方寒地的有些蛮族更是雕刻了戎郡王的雕像供奉在部族里，成为了他们对战神的信仰，不知道是因为同是以草原为敌还是崇拜，总之戎郡王的神勇已经传遍天下，而雨牙这个草原的天可汗却成了人们心中的魔鬼，成为了除天神外的不可战胜。
人们听到了抵抗草原蛮族的一场场战役，热血沸腾的百姓人人都幻想着自己就在那里就在戎郡王的手下奋勇杀敌，将蛮族拒之于关外。更有各方义士云集戎郡，只为瞻仰陨落的戎郡王，有些则拜入王府以自己的热血自己的青春去抗击蛮族，他们将守卫在边疆，用自己共同的力量抵挡蛮族铁蹄的入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抗魔王，将戎郡王的故事继续续写。
无念一行人沿着玉龙山来到了齐玉关，只见玉龙山陡峭的岩壁中间夹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城关，高高的城墙仿佛是将山削平而后雕琢而成，斑驳的墙面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以及一场场战火的残乱。不知有多少草原人亡在这座雄关之下，又不知有多少中土人从高高的城上坠落，一代一代，解不开的仇怨，打不完的战争，人一代代的死去，而这座雄关依旧昂扬在这里，草原之浪无数年的冲击也没能将这块巨大的礁石冲倒，它依旧在中土人的手中。
本以为雄关是关着的，没想到到了这里时才发现关门是打开的，见关下人来人往，听蒙库达说，原来这里是中土与草原商人必经之路，但是只可通关不可在城中留宿。但他们怎么也不像是商人，这是几人才想起来忘了假扮了，一群响马前面四只猛兽，蒙库达与勒科莫利鲁一人骑一只，无念与希雅骑着泽泽，而那字魔豹则跟在蒙库达的魔狮身后，本想让希雅骑魔豹的，而蒙库达也让希雅试试，就像是勒科莫利鲁那招，虽然签订不了契约，但是就当是起马一样没什么问题。
希雅没有同意，他只愿意与无念共乘泽泽，她的理由是泽泽跑的快，而且比那魔豹厉害，无念还能保护自己。无念倒是无所谓，不过要是战斗时候就让她骑乘魔豹，来的路上骑了几次，希雅与魔豹相处还很愉快，而魔豹也从最初的警惕融入了这里，虽然与那只魔虎有些嫌隙。就这样一群响马大摇大摆的来到城门前，远远的就听见了号角声响起，接着门前一阵鸡飞狗跳。
入城的人匆忙闪入城里，没有入城的人则被门前的卫兵驱赶到两旁，然后就见从门里轰隆隆的冲出一群骑兵，一个个的全副武装如同金属堡垒似的，全身乌黑，胯下的骏马也清一色的黑色，披挂带甲只留下四条长长的腿露在外面，一群骑兵列阵，黑压压的一片。无念看着这威风的铁骑，再一回头看看身后歪着个头斜着个身，穿得各式各样，骑的马也五颜六色的响马，不禁感叹这响马与官军就是不一样。
平日里自己眼中的雄兵在此刻见过这群铁骑后完全成了小丑，无念叹息了一声，告诉蒙库达等人勿动。拍了拍泽泽让其上前，刚走两步却只见对面列阵，长长的鹰枪备好准备冲击，见无念出来一位骑着黑色猛虎的大将越众而出。初见以为是黑豹，但仔细辨认却是黑色猛虎，只见其身披黑色甲胄，与其他人一样的头顶黑羽，手持一杆通体黝黑的长枪，如若不是胯下的坐骑是一黑虎恐怕很难从这片黑云中找出其身影。
“你们是何人？”那位将军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请问公良琼将军可在此？”无念开口问道。
“你是谁，何以认得公良琼？”
“我叫李无念，是公良老将军的小朋友。”
“李无念？！”那人上下打量了着无念，然后看向无念的身后“蒙库达，好久不见了，你竟然还活着呢！”
“公。。公良兄，不不也未未亡。”蒙库达微笑着走了过来。
无念回头看着蒙库达过来，原来他们认识，不过看两人互相问候的方式，恐怕是敌人多过朋友。果不尽然，蒙库达刚过来，那位黑骑将军绕过无念大喝一声就出手，无念刚要出手却见蒙库达挥了下手，无念将手里的棍棒放下，看着二人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一刀一枪带着凛冽的气焰将周围的土都刮起一层，响马里不时的叫好，但另一边的黑骑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安静，如果不是马头偶尔动一下无念甚至有了假人假马的错觉。
这就是郡王叔叔手下最精锐的铁骑吗，号称大陆上诸侯军顶尖的部队，果然名不虚传，无念真想看看他们是如何与人厮杀的，这群黑色洪流涌入敌人中会爆发出怎样的气势，黑色的洪流一路留下的是鲜红的血肉。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想拿自己这几十个响马兄弟去见识，他们虽然武勇，但恐怕也不够这群全副武装的铁骑一个冲锋的。这是呼喝声响起将无念目光拉回，只见蒙库达与那人相斗火焰之气外放，将这个清凉的秋都映衬得温暖如春，他施放了神龙甲，然后同样真气外放挡住了炎热之气的冲击，抱着希雅在一旁继续看热闹。
蒙库达的关刀大开大合，刀刀气势凌冽，而那位黑甲武将手中长枪则走的诡异路线，一枪枪刺向蒙库达的软肋，然而两人似乎是很熟悉对方的武功套路，虽然外行人看着打的热闹，但内行人明显看出二人除了招招搏命很是激烈，但是那些狠招全被对方轻易就挡住。无念看了一会儿就觉无趣，二人这是打架呢还是表演呢，看希雅也觉得无趣，两人玩儿起按手指的小游戏来打发时间。
“蒙库达，快点儿！小爷我都饿了！”玩儿了一会儿听到希雅肚子的咕咕叫，无念扯着嗓门喊完就听见希雅噗嗤一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无念脸上吧嗒就是一口。
对面的人一通发愣，这两个少年在干嘛，本来共乘一骑就够暧昧的了，这又来这么一出，不过这两个娃娃长的还真是俊。就连蒙在头盔中全副武装的黑骑也有人侧目，当然不用侧目了，直对着就能看到。剩下的就是那帮草原或是中土的百姓了，指指点点捂嘴偷乐，见只是两人单挑其他人没有厮杀在一起，本来要逃跑的他们也站在城墙下远远的观看，城门大关，进是进不去了。他们也都盼望着分出胜负，不然天黑前赶不到韩阳城就要留宿山野了，当然支持的肯定是黑甲将军。
蒙库达刀刀气势如山，尽管那黑甲将军的长枪鬼出神没但还是经不住这么硬碰硬的打法，打着打着就开始游走，这时又搬回了劣势，蒙库达又陷入了被动，被对方的一阵阵梨花枪弄得手忙脚乱。此刻的二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拼真气而是实打实的功夫招式，一刀一枪来来回回，打了一个晌午也没有分出胜负。就在无念要再催促时二人终于罢手，相视大笑，笑得周围的人莫名其妙。
“蒙库达兄依然宝刀未老！”黑甲将军持枪拱手。
“公良兄也一样，枪法依旧那么诡异刁钻。”蒙库达抚胸回道。
“多年未见，还以为故人已去，今兄来此代表何方？”
“国已亡，四海为家。”
“不知兄可有意到我戎做客？”黑甲将军邀请。
“我乃亡国之将，小主不嫌将我收留，而今已追随小主，恐怕要却了兄的好意。”蒙库达恭敬的敬向远处和希雅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无念，见对方玩儿的入迷，大声咳嗽了一声。
这时这位黑甲将军才看向远处的那个李无念，见他听到蒙库达的咳嗽才停下了游戏骑着猛兽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前面这个少年，唇红齿白，好一个美少年，再看他的身后，比前面的那少年要稍微黑一些，但也同样的一个俊少年，他记得刚才与他说话的是后面那个。见他手里提着一根通体银色的棍棒，骑着的猛兽眼熟但却没见过，不知这个李无念有何能耐能收服了蒙库达这样的草原勇将，转头看向远处的那一群草原骑兵，无论老幼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刀尖中走过来的，再看前面还有一骑着猛兽的草原人，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也是这个叫李无念少年的追随者。
“打完了？”泽泽刚走过来，无念对着那黑甲将领开口问道“公良琼叔叔是吗？”
“你已经猜出了？”叫自己叔叔，自己有那么老么，听说他称呼郡王也为叔叔的，却称呼自己父亲爷爷，这辈分真乱。
“您不有两个副将吗，听说很厉害的，怎么让您出阵呢？”无念疑惑的回头在黑骑中张望。
“你说陶永和苏兰依，他们一个在雨关，一个去韩阳了。”
“怪不得呢，这个，公良叔叔，我饿了。”无念捂着肚子说道。
公良琼本想问问他们来此原因呢见这少年突然亲切的说饿了不禁莞尔，不过他为何从草原来，又结交了蒙库达，那些草原骑兵又是何人得仔细询问。
“蒙库达兄口中的小主就是你吗？”公良琼问道。
“正是侄儿，您是想知道我们为何来此吧？”无念知道他要盘问一番，不然也不会劳师动众的出来这么多铁骑欢迎它们。
“你不是去学艺了吗，怎么从草原而来？”
“这说来就话长了，不过蒙库达和那群草原兄弟们已经追随了我，入了中土如若犯事，我自惩罚他们，请叔叔不必担心，他们与哈里克有仇，也不会是哈里克的奸细，公良叔叔可让我们过境了吗？”
“按照规定入关时武器要上缴，出关时再归还，且关内不能留宿，还望见谅，我只能留无念与蒙库达兄吃午饭，但没有酒水。”公良琼微笑着说道。
“有肉就好！”无念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勒科莫利鲁！”无念将勒科莫利鲁招来“公良叔叔，这位也是我的追随者，名为勒科莫利鲁，是一名草原好汉！”
勒科莫利鲁与公良琼一方用草原的方式一方用中土的方式行礼，但口中所说却全是草原话。无念一行人将武器上缴，然后随着公良琼入关，这时无念的眼神依旧停留在拥着他们的那群黑骑上，离得近了只见那群黑马异常高大，比之猛兽也不妨多让。问了公良琼，原来这些黑马是戎郡特有的马种，凭着它们戎郡才能建立起一万人的重骑，又凭着他们才将草原铁骑挡在齐玉关外。
公良琼不经意的扫过蒙库达，再看向李无念，笑了笑，其实重骑只有八千不到，培养这群重骑兵已经让戎郡的财政官苦不堪言，但有这群重骑在就是一种威慑，一代代的黑甲骑守卫着齐玉关，守卫着边疆，让草原轻骑只能王子兴叹。看着李无念好奇的眼神，再看其他人，似乎只有这个少年好奇而已，蒙库达和那位勒科莫利鲁还有后面的那群草原人似乎半点不关心，就连李无念前面的那个少年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他觉得奇怪的同时也有了些想法。
一行人靠近了城墙，城门缓缓向里打开，这回众人离得这座闻名的齐玉关近了，只见灰黑的墙面上隐约中还有深褐色的血渍，大门也是片片黑灰，脱落的朱漆下面金属光泽闪烁，门上也如同墙面一样坑坑洼洼，地面更是碎石遍地。听说城关的地下全是石头，原本的土也被挖走而填上碎石，并用铁汁浇灌，可以说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蒙库达仰头看着这座雄关，回忆起了曾经的岁月，那些血染齐玉关的岁月，一个个草原的郎儿雄赳赳的到来，前仆后继如浪般扑打在这座城墙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撞击在其上成为了一堆腐肉、成为了一堆枯骨。死于城下的草原郎儿能将几个齐玉关都填满，但这座齐玉关历经了一次次战火，历经了一次次鲜血的泼染却依旧屹立在这里，与玉龙山连成一片成为了草原人的天堑。而今他以不同的身份踏入关中，早已平淡的心也有了一丝波动，如若此时身后跟着当年的军队又是何种景象，但是遗憾的是此刻身后的是中原的黑甲军，草原骑兵的恶梦，感叹一声而已。
“蒙库达兄可曾忆起从前？”公良琼听到了蒙库达微微的叹息，转头问道。
“当年围攻此关我的前锋营差点打散，这如魔兽的齐玉关不知吞食了我多少儿郎，然而世事变迁，再来到此不过是缅怀一下而已。”蒙库达说完便不再四下观看，双眼直视前方，默默的走路。
“蒙库达，草原人善骑射，不善攻城，这齐玉关是死物，人却是活的。”与希雅说悄悄话的无念听到此淡淡的开口。
公良琼微微皱眉，不过想到李无念的身份也就不在意了，却听蒙库达回答“谨遵小主教诲，蒙库达老了，此生也不再领兵了，只陪同在小主身边做一马前卒。”
“蒙库达兄正值壮年，何来隐退之说？”公良琼问道。
“金戈铁马的日子已经过去，我累了。”蒙库达洒脱的道，他知道公良琼的意思，不过他此刻追随无念，确切的是贴身保护维维，虽然有些怀念挥手领万军的日子，但此刻的任务更加重要，大汗唯一的子女维维的安危要他用余生去保护。
“蒙库达兄。”
“公良叔叔，不知郡王叔叔身体可好？”无念打岔将公良琼打断，这人当着自己面挖墙脚，何况蒙库达投奔了又能怎样，难道让他协守齐玉关，蒙库达可是希雅的保镖，谁都不能挖走。
“你不知？”公良琼确实被转移话题了。
“什么？”无念相问知道什么，不过看他突然变得感伤的脸，顿时心里一跳。
“王已经去了。”公良琼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无念只觉得头中轰一声，差点从泽泽身上摔下去，希雅扭身过来正好见其仰头要倒，一把抱住。
“被谁杀的？！我要杀了他！”无念稳住了身体气势汹汹的问道，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人杀死。
“王是病死的。”公良琼见他情绪激动，真情流露，点了点头，也不枉王如此待他。
“不！”无念眼泪瞬间留下，不！郡王叔叔身体那么健壮，如何三年不见就阴阳相隔了，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么强壮，那么雄武的郡王叔叔会病死在床上。但是，公良琼没有骗他的理由，不！他疯狂的大喊，喊声传遍了整座齐玉关，在这座雄关之上回荡。
“蒙库达，希雅先交于你，到韩阳城等我！”无念翻身上了泽泽的背，不等蒙库达答应一人一兽就蹿了出去。
穿过关中的房舍一路来到了通往中原的关门，大喝一声将正在出关的商队百姓赶走，不等守门的将士盘查便一路飞奔而去，施了一道神龙甲挡住了身后射来的箭矢。当无念冲出了关隘公良琼才追赶来，稳住了混乱的兵士与百姓，望着绝尘而去的无念，对于他的速度感到诧异的同时再次点了点头，是个热血少年，王上在天之灵也欣慰了，想到此不禁再次感叹，生生死死，他们只是将头颅寄存在自己头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早晚会取走，即使一直能保存下去，病魔与衰老也会随之到来。
“蒙库达兄，勒科莫利鲁兄，还有这位小兄弟，留下吃顿便饭再赶往韩阳城吧，军中清苦，粗茶淡饭还望见谅。”公良琼引着众人前往自己的院落。
“那就叨扰公良兄了。”蒙库达抚了抚胸。
一行人来到公良琼的院落，只见其院落与左右的院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院落前上书元帅府。进入了堂内也是一样，简单的摆设，简单的茶几，正中一副龙飞凤舞的字画，苍劲有力。公良琼称为自己拙作，然后吩咐兵卒去取来食物，自己却做起了下人的活，煮茶斟茶。
“此关内全是将士，没有下人，都是自己动手，还请各位海涵。”公良琼为几人斟茶后言到。
“劳烦铁壁将军公良琼斟茶，真乃三生有幸。”蒙库达笑言。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公良琼见那位粉雕玉琢的少年无趣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担心无念。
“公良兄眼神还沉浸在枪花中么，她是我们的女主，名为希雅。”蒙库达哈哈大笑，想要调节气氛，但笑了两下就笑不下去了，见众人似乎都有心事，咳嗽了两下遮掩过去。
“哦，原来如此。”公良琼这时才得知这少年原来是女儿身，怪不得那李无念抱得那么亲密，还以为有特殊癖好呢。
“戎郡王此事当真？”蒙库达问道。
“当真，王上遗体已经下葬。”
“戎郡王英年早逝，哎！一代枭雄又少了一位。”蒙库达感叹道，他们这些同一时代的人一个个的陨落于世间，曾经的叱诧不过是一丝回忆罢了。
“沧海桑田，孰能逆天而长生。”公良琼随着感叹“不知蒙库达兄可知无念的身份？”
“不知，但小主待人宽厚，足以。”蒙库达对着希雅恭敬的道。
“原以为兄知道，不过王上一直视无念为子，还将其送往仙山学艺，如今不知为何从草原归。”
“小主自有小主的路，我只求在身后追随。”蒙库达打了个擦边球，他这话已经告诉公良琼不想谈无念的事了。
“无念是戎郡之人，你我同属戎郡，日后还望兄时常来此探望，这边关寒苦连个说话之人也没有，无酒但有茶。”蒙库达只是笑了笑，见卫兵已经准备好宴席，于是起身引蒙库达等人入席。
食物确实很简单，不过正如无念要求的，却是有肉，虽然粗茶淡饭，但对于他们这些草原人来说也是精美的餐点了。没有美酒，又因无念先行离去，几人只是简单吃饱，席间公良琼依旧不停的隐晦邀请蒙库达，但全被蒙库达转移话题，这个公良琼依旧是这种耐心的性子，不然也做不了铁壁将军。
“兄当年与我属不同阵营不能把酒畅言，而今却是无酒，等我回到郡城定要与兄把酒言欢。”公良琼说道“当年兄是何意气风发，而今却如此。”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却是饮酒能把那乌哈邀请来，此酒更有趣了。”
“兄敢想人之不敢想，你我三人把酒言欢，恐怕天下人都要侧目。”公良琼与蒙库达哈哈大笑，想着那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知这草原第一勇士乌哈兄两年前是如何吃了这齐玉关的亏？”蒙库达问道，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如同你当年一样，先是火箭攒射，然后云梯攻城，不过乌哈的前锋营没有你当年的武勇，那时齐玉关险些被你夺走。”
“如若当年不是我受伤恐怕这齐玉关已被易主了吧。”蒙库达与公良琼虽然阵风相对，但全都是真实的坦言，两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真是不打不相识。
两个同属不同阵营的人如今没有了敌对关系，就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坐在一起用草原话畅谈，这让一旁的勒科莫利鲁也能听懂，而希雅虽然能听懂，却是无聊的坐在一边，她满脑子里都是无念离开时悲伤的脸。听着两个人在那吹嘘着以前的故事，虽然勒科莫利鲁听得津津有味，但她却只想赶快走，到韩阳城等着无念汇合。听无念来时讲过他的故事，本想带她一起去见他的郡王叔叔，没想到竟然阴阳相隔了，不知无念的心会伤成何样。
开平十六年秋，姚谦长子姚俊、镇南王独子李子夫陪同天子在神猎圆狩猎，因姚俊对天子无礼李子夫便呵斥，姚俊跪地求恕。狩猎完饮酒时姚俊再提此事，李子夫再次呵斥，姚俊用酒樽足尖刺李子夫的头将其杀死，而后举着粘满血肉的酒樽冲向天子，左右侍卫慌忙阻挡却被天子斥退，洒酒泼向姚俊的脸，然后用目光将其逼退，姚俊跪地称酒醉告退。
镇南王在见到尸体时才知道独子已被姚俊所杀，来使称姚太尉得知此事已将姚俊惩治，并将装在箱子里的头给镇南王看，言称姚俊之头，并有密函送给镇南王。将来使送出镇南王始终没有言语，王府有一谋士名叫褚谧深得镇南王信任，他言称姚俊生时中州满天星辰坠落，人言其生不详，但姚甫逆天下言论称此子为将星，是为朝廷守疆而生，此子耳后有三痣，臣已查探却有三颗，此时正值秋干物燥，却见有水溢出，命人烘烤脱落却为朱砂所点。
镇南王大怒，欲要即刻发兵攻打中州，褚谧言：姚谦逆贼挟天子把持朝纲，武帝骨未寒，子嗣凋零，国家被侵占，此时若是联络各方诸侯，必会一呼百应，四面围攻中州还天下朗朗；况且秋已至，即将入冬，南方兵卒不能抵御北方严寒，此时应主动与姚谦示好，但趁此时调集操练兵将，待春天四方发兵，姚俊之命轻易可夺。
镇南王此时才将贴身姚谦信件给褚谧看，褚谧看过后笑言：姚谦早知有今日，要与王密谋引诸侯军相残，天下二分，好个天下二分！国公在时视王为己出，让王镇守南疆，而今姚谦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姚俊视大王于无物残害少主，子承父念，可见姚谦并没把大王放在眼中，又拿假头颅欺骗大王，如此无言无信之人何德何能来划分天下！天下姓李非姚！
镇南王此时才感叹，他与姚谦从小一起长大，却不知姚谦城府如此之深，而今他的长子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却弄假邀自己乱天下。向褚谧言：明日朝议。褚谧马上言不可！趴于王耳边细言。第二日朝议时镇南王默默记住劝他与姚谦联合之事，通过与褚谧密谋了解，此时镇南王才知道自己国家被埋下了多少姚氏的棋子。而后褚谧命人盯着这些官员将领，又派出密探首先与李姓诸侯联络，然后再联络其他亲王派诸侯，且国土内名正言顺的调兵遣将，只待明年春天兵往中州。
此事表面上并没有引起反应，但暗地里已经涌动，响应的诸王如镇南王一样开始筹谋，山雨欲来，只待明年春天。
一位诸侯王子的死似乎没有惊起什么，诸侯多，王子更多，虽然此子是镇南王唯一的继承人。中土的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但是客栈酒馆里言谈的则是另一个人的亡故，戎郡王洪霸因病去世。天子追封其为平跃公，护国大将军，斋戒三日于铜台与群臣祭奠，赐黄金马车于遗孀。坊间言戎郡王洪霸一生与跃马蛮族大战六十余场，虽然两年前差点被蛮族前锋大将活捉，但谁也抹灭不了他一生的功绩。
可以说他一人以一郡之力将北方蛮族挡在关外，让蛮人难踏中原一步，对于戎郡王死于病逝而没死于战场，中土的百姓皆叹息。雨牙与洪霸的故事更是成为了客栈酒馆里的说唱，也让百姓整日里在酒馆留连忘返，就为听一听他们的守护神的故事，抹一把泪水，饮一口火辣的酒，享受在戎郡王换来的安乐和平中。他们通过说书人才得知了中土头上的刀雨牙与中土的剑洪霸间的纠葛，越听越是难过，越听越是怀念亡故的戎郡王。
戎郡王的故事传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南方大山里还是西域，或是外海之岛，甚至传到了茫茫的大草原。北方寒地的有些蛮族更是雕刻了戎郡王的雕像供奉在部族里，成为了他们对战神的信仰，不知道是因为同是以草原为敌还是崇拜，总之戎郡王的神勇已经传遍天下，而雨牙这个草原的天可汗却成了人们心中的魔鬼，成为了除天神外的不可战胜。
人们听到了抵抗草原蛮族的一场场战役，热血沸腾的百姓人人都幻想着自己就在那里就在戎郡王的手下奋勇杀敌，将蛮族拒之于关外。更有各方义士云集戎郡，只为瞻仰陨落的戎郡王，有些则拜入王府以自己的热血自己的青春去抗击蛮族，他们将守卫在边疆，用自己共同的力量抵挡蛮族铁蹄的入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抗魔王，将戎郡王的故事继续续写。
无念一行人沿着玉龙山来到了齐玉关，只见玉龙山陡峭的岩壁中间夹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城关，高高的城墙仿佛是将山削平而后雕琢而成，斑驳的墙面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以及一场场战火的残乱。不知有多少草原人亡在这座雄关之下，又不知有多少中土人从高高的城上坠落，一代一代，解不开的仇怨，打不完的战争，人一代代的死去，而这座雄关依旧昂扬在这里，草原之浪无数年的冲击也没能将这块巨大的礁石冲倒，它依旧在中土人的手中。
本以为雄关是关着的，没想到到了这里时才发现关门是打开的，见关下人来人往，听蒙库达说，原来这里是中土与草原商人必经之路，但是只可通关不可在城中留宿。但他们怎么也不像是商人，这是几人才想起来忘了假扮了，一群响马前面四只猛兽，蒙库达与勒科莫利鲁一人骑一只，无念与希雅骑着泽泽，而那字魔豹则跟在蒙库达的魔狮身后，本想让希雅骑魔豹的，而蒙库达也让希雅试试，就像是勒科莫利鲁那招，虽然签订不了契约，但是就当是起马一样没什么问题。
希雅没有同意，他只愿意与无念共乘泽泽，她的理由是泽泽跑的快，而且比那魔豹厉害，无念还能保护自己。无念倒是无所谓，不过要是战斗时候就让她骑乘魔豹，来的路上骑了几次，希雅与魔豹相处还很愉快，而魔豹也从最初的警惕融入了这里，虽然与那只魔虎有些嫌隙。就这样一群响马大摇大摆的来到城门前，远远的就听见了号角声响起，接着门前一阵鸡飞狗跳。
入城的人匆忙闪入城里，没有入城的人则被门前的卫兵驱赶到两旁，然后就见从门里轰隆隆的冲出一群骑兵，一个个的全副武装如同金属堡垒似的，全身乌黑，胯下的骏马也清一色的黑色，披挂带甲只留下四条长长的腿露在外面，一群骑兵列阵，黑压压的一片。无念看着这威风的铁骑，再一回头看看身后歪着个头斜着个身，穿得各式各样，骑的马也五颜六色的响马，不禁感叹这响马与官军就是不一样。
平日里自己眼中的雄兵在此刻见过这群铁骑后完全成了小丑，无念叹息了一声，告诉蒙库达等人勿动。拍了拍泽泽让其上前，刚走两步却只见对面列阵，长长的鹰枪备好准备冲击，见无念出来一位骑着黑色猛虎的大将越众而出。初见以为是黑豹，但仔细辨认却是黑色猛虎，只见其身披黑色甲胄，与其他人一样的头顶黑羽，手持一杆通体黝黑的长枪，如若不是胯下的坐骑是一黑虎恐怕很难从这片黑云中找出其身影。
“你们是何人？”那位将军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请问公良琼将军可在此？”无念开口问道。
“你是谁，何以认得公良琼？”
“我叫李无念，是公良老将军的小朋友。”
“李无念？！”那人上下打量了着无念，然后看向无念的身后“蒙库达，好久不见了，你竟然还活着呢！”
“公。。公良兄，不不也未未亡。”蒙库达微笑着走了过来。
无念回头看着蒙库达过来，原来他们认识，不过看两人互相问候的方式，恐怕是敌人多过朋友。果不尽然，蒙库达刚过来，那位黑骑将军绕过无念大喝一声就出手，无念刚要出手却见蒙库达挥了下手，无念将手里的棍棒放下，看着二人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一刀一枪带着凛冽的气焰将周围的土都刮起一层，响马里不时的叫好，但另一边的黑骑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安静，如果不是马头偶尔动一下无念甚至有了假人假马的错觉。
这就是郡王叔叔手下最精锐的铁骑吗，号称大陆上诸侯军顶尖的部队，果然名不虚传，无念真想看看他们是如何与人厮杀的，这群黑色洪流涌入敌人中会爆发出怎样的气势，黑色的洪流一路留下的是鲜红的血肉。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想拿自己这几十个响马兄弟去见识，他们虽然武勇，但恐怕也不够这群全副武装的铁骑一个冲锋的。这是呼喝声响起将无念目光拉回，只见蒙库达与那人相斗火焰之气外放，将这个清凉的秋都映衬得温暖如春，他施放了神龙甲，然后同样真气外放挡住了炎热之气的冲击，抱着希雅在一旁继续看热闹。
蒙库达的关刀大开大合，刀刀气势凌冽，而那位黑甲武将手中长枪则走的诡异路线，一枪枪刺向蒙库达的软肋，然而两人似乎是很熟悉对方的武功套路，虽然外行人看着打的热闹，但内行人明显看出二人除了招招搏命很是激烈，但是那些狠招全被对方轻易就挡住。无念看了一会儿就觉无趣，二人这是打架呢还是表演呢，看希雅也觉得无趣，两人玩儿起按手指的小游戏来打发时间。
“蒙库达，快点儿！小爷我都饿了！”玩儿了一会儿听到希雅肚子的咕咕叫，无念扯着嗓门喊完就听见希雅噗嗤一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无念脸上吧嗒就是一口。
对面的人一通发愣，这两个少年在干嘛，本来共乘一骑就够暧昧的了，这又来这么一出，不过这两个娃娃长的还真是俊。就连蒙在头盔中全副武装的黑骑也有人侧目，当然不用侧目了，直对着就能看到。剩下的就是那帮草原或是中土的百姓了，指指点点捂嘴偷乐，见只是两人单挑其他人没有厮杀在一起，本来要逃跑的他们也站在城墙下远远的观看，城门大关，进是进不去了。他们也都盼望着分出胜负，不然天黑前赶不到韩阳城就要留宿山野了，当然支持的肯定是黑甲将军。
蒙库达刀刀气势如山，尽管那黑甲将军的长枪鬼出神没但还是经不住这么硬碰硬的打法，打着打着就开始游走，这时又搬回了劣势，蒙库达又陷入了被动，被对方的一阵阵梨花枪弄得手忙脚乱。此刻的二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拼真气而是实打实的功夫招式，一刀一枪来来回回，打了一个晌午也没有分出胜负。就在无念要再催促时二人终于罢手，相视大笑，笑得周围的人莫名其妙。
“蒙库达兄依然宝刀未老！”黑甲将军持枪拱手。
“公良兄也一样，枪法依旧那么诡异刁钻。”蒙库达抚胸回道。
“多年未见，还以为故人已去，今兄来此代表何方？”
“国已亡，四海为家。”
“不知兄可有意到我戎做客？”黑甲将军邀请。
“我乃亡国之将，小主不嫌将我收留，而今已追随小主，恐怕要却了兄的好意。”蒙库达恭敬的敬向远处和希雅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无念，见对方玩儿的入迷，大声咳嗽了一声。
这时这位黑甲将军才看向远处的那个李无念，见他听到蒙库达的咳嗽才停下了游戏骑着猛兽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前面这个少年，唇红齿白，好一个美少年，再看他的身后，比前面的那少年要稍微黑一些，但也同样的一个俊少年，他记得刚才与他说话的是后面那个。见他手里提着一根通体银色的棍棒，骑着的猛兽眼熟但却没见过，不知这个李无念有何能耐能收服了蒙库达这样的草原勇将，转头看向远处的那一群草原骑兵，无论老幼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刀尖中走过来的，再看前面还有一骑着猛兽的草原人，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也是这个叫李无念少年的追随者。
“打完了？”泽泽刚走过来，无念对着那黑甲将领开口问道“公良琼叔叔是吗？”
“你已经猜出了？”叫自己叔叔，自己有那么老么，听说他称呼郡王也为叔叔的，却称呼自己父亲爷爷，这辈分真乱。
“您不有两个副将吗，听说很厉害的，怎么让您出阵呢？”无念疑惑的回头在黑骑中张望。
“你说陶永和苏兰依，他们一个在雨关，一个去韩阳了。”
“怪不得呢，这个，公良叔叔，我饿了。”无念捂着肚子说道。
公良琼本想问问他们来此原因呢见这少年突然亲切的说饿了不禁莞尔，不过他为何从草原来，又结交了蒙库达，那些草原骑兵又是何人得仔细询问。
“蒙库达兄口中的小主就是你吗？”公良琼问道。
“正是侄儿，您是想知道我们为何来此吧？”无念知道他要盘问一番，不然也不会劳师动众的出来这么多铁骑欢迎它们。
“你不是去学艺了吗，怎么从草原而来？”
“这说来就话长了，不过蒙库达和那群草原兄弟们已经追随了我，入了中土如若犯事，我自惩罚他们，请叔叔不必担心，他们与哈里克有仇，也不会是哈里克的奸细，公良叔叔可让我们过境了吗？”
“按照规定入关时武器要上缴，出关时再归还，且关内不能留宿，还望见谅，我只能留无念与蒙库达兄吃午饭，但没有酒水。”公良琼微笑着说道。
“有肉就好！”无念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勒科莫利鲁！”无念将勒科莫利鲁招来“公良叔叔，这位也是我的追随者，名为勒科莫利鲁，是一名草原好汉！”
勒科莫利鲁与公良琼一方用草原的方式一方用中土的方式行礼，但口中所说却全是草原话。无念一行人将武器上缴，然后随着公良琼入关，这时无念的眼神依旧停留在拥着他们的那群黑骑上，离得近了只见那群黑马异常高大，比之猛兽也不妨多让。问了公良琼，原来这些黑马是戎郡特有的马种，凭着它们戎郡才能建立起一万人的重骑，又凭着他们才将草原铁骑挡在齐玉关外。
公良琼不经意的扫过蒙库达，再看向李无念，笑了笑，其实重骑只有八千不到，培养这群重骑兵已经让戎郡的财政官苦不堪言，但有这群重骑在就是一种威慑，一代代的黑甲骑守卫着齐玉关，守卫着边疆，让草原轻骑只能王子兴叹。看着李无念好奇的眼神，再看其他人，似乎只有这个少年好奇而已，蒙库达和那位勒科莫利鲁还有后面的那群草原人似乎半点不关心，就连李无念前面的那个少年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他觉得奇怪的同时也有了些想法。
一行人靠近了城墙，城门缓缓向里打开，这回众人离得这座闻名的齐玉关近了，只见灰黑的墙面上隐约中还有深褐色的血渍，大门也是片片黑灰，脱落的朱漆下面金属光泽闪烁，门上也如同墙面一样坑坑洼洼，地面更是碎石遍地。听说城关的地下全是石头，原本的土也被挖走而填上碎石，并用铁汁浇灌，可以说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蒙库达仰头看着这座雄关，回忆起了曾经的岁月，那些血染齐玉关的岁月，一个个草原的郎儿雄赳赳的到来，前仆后继如浪般扑打在这座城墙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撞击在其上成为了一堆腐肉、成为了一堆枯骨。死于城下的草原郎儿能将几个齐玉关都填满，但这座齐玉关历经了一次次战火，历经了一次次鲜血的泼染却依旧屹立在这里，与玉龙山连成一片成为了草原人的天堑。而今他以不同的身份踏入关中，早已平淡的心也有了一丝波动，如若此时身后跟着当年的军队又是何种景象，但是遗憾的是此刻身后的是中原的黑甲军，草原骑兵的恶梦，感叹一声而已。
“蒙库达兄可曾忆起从前？”公良琼听到了蒙库达微微的叹息，转头问道。
“当年围攻此关我的前锋营差点打散，这如魔兽的齐玉关不知吞食了我多少儿郎，然而世事变迁，再来到此不过是缅怀一下而已。”蒙库达说完便不再四下观看，双眼直视前方，默默的走路。
“蒙库达，草原人善骑射，不善攻城，这齐玉关是死物，人却是活的。”与希雅说悄悄话的无念听到此淡淡的开口。
公良琼微微皱眉，不过想到李无念的身份也就不在意了，却听蒙库达回答“谨遵小主教诲，蒙库达老了，此生也不再领兵了，只陪同在小主身边做一马前卒。”
“蒙库达兄正值壮年，何来隐退之说？”公良琼问道。
“金戈铁马的日子已经过去，我累了。”蒙库达洒脱的道，他知道公良琼的意思，不过他此刻追随无念，确切的是贴身保护维维，虽然有些怀念挥手领万军的日子，但此刻的任务更加重要，大汗唯一的子女维维的安危要他用余生去保护。
“蒙库达兄。”
“公良叔叔，不知郡王叔叔身体可好？”无念打岔将公良琼打断，这人当着自己面挖墙脚，何况蒙库达投奔了又能怎样，难道让他协守齐玉关，蒙库达可是希雅的保镖，谁都不能挖走。
“你不知？”公良琼确实被转移话题了。
“什么？”无念相问知道什么，不过看他突然变得感伤的脸，顿时心里一跳。
“王已经去了。”公良琼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无念只觉得头中轰一声，差点从泽泽身上摔下去，希雅扭身过来正好见其仰头要倒，一把抱住。
“被谁杀的？！我要杀了他！”无念稳住了身体气势汹汹的问道，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人杀死。
“王是病死的。”公良琼见他情绪激动，真情流露，点了点头，也不枉王如此待他。
“不！”无念眼泪瞬间留下，不！郡王叔叔身体那么健壮，如何三年不见就阴阳相隔了，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么强壮，那么雄武的郡王叔叔会病死在床上。但是，公良琼没有骗他的理由，不！他疯狂的大喊，喊声传遍了整座齐玉关，在这座雄关之上回荡。
“蒙库达，希雅先交于你，到韩阳城等我！”无念翻身上了泽泽的背，不等蒙库达答应一人一兽就蹿了出去。
穿过关中的房舍一路来到了通往中原的关门，大喝一声将正在出关的商队百姓赶走，不等守门的将士盘查便一路飞奔而去，施了一道神龙甲挡住了身后射来的箭矢。当无念冲出了关隘公良琼才追赶来，稳住了混乱的兵士与百姓，望着绝尘而去的无念，对于他的速度感到诧异的同时再次点了点头，是个热血少年，王上在天之灵也欣慰了，想到此不禁再次感叹，生生死死，他们只是将头颅寄存在自己头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早晚会取走，即使一直能保存下去，病魔与衰老也会随之到来。
“蒙库达兄，勒科莫利鲁兄，还有这位小兄弟，留下吃顿便饭再赶往韩阳城吧，军中清苦，粗茶淡饭还望见谅。”公良琼引着众人前往自己的院落。
“那就叨扰公良兄了。”蒙库达抚了抚胸。
一行人来到公良琼的院落，只见其院落与左右的院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院落前上书元帅府。进入了堂内也是一样，简单的摆设，简单的茶几，正中一副龙飞凤舞的字画，苍劲有力。公良琼称为自己拙作，然后吩咐兵卒去取来食物，自己却做起了下人的活，煮茶斟茶。
“此关内全是将士，没有下人，都是自己动手，还请各位海涵。”公良琼为几人斟茶后言到。
“劳烦铁壁将军公良琼斟茶，真乃三生有幸。”蒙库达笑言。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公良琼见那位粉雕玉琢的少年无趣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担心无念。
“公良兄眼神还沉浸在枪花中么，她是我们的女主，名为希雅。”蒙库达哈哈大笑，想要调节气氛，但笑了两下就笑不下去了，见众人似乎都有心事，咳嗽了两下遮掩过去。
“哦，原来如此。”公良琼这时才得知这少年原来是女儿身，怪不得那李无念抱得那么亲密，还以为有特殊癖好呢。
“戎郡王此事当真？”蒙库达问道。
“当真，王上遗体已经下葬。”
“戎郡王英年早逝，哎！一代枭雄又少了一位。”蒙库达感叹道，他们这些同一时代的人一个个的陨落于世间，曾经的叱诧不过是一丝回忆罢了。
“沧海桑田，孰能逆天而长生。”公良琼随着感叹“不知蒙库达兄可知无念的身份？”
“不知，但小主待人宽厚，足以。”蒙库达对着希雅恭敬的道。
“原以为兄知道，不过王上一直视无念为子，还将其送往仙山学艺，如今不知为何从草原归。”
“小主自有小主的路，我只求在身后追随。”蒙库达打了个擦边球，他这话已经告诉公良琼不想谈无念的事了。
“无念是戎郡之人，你我同属戎郡，日后还望兄时常来此探望，这边关寒苦连个说话之人也没有，无酒但有茶。”蒙库达只是笑了笑，见卫兵已经准备好宴席，于是起身引蒙库达等人入席。
食物确实很简单，不过正如无念要求的，却是有肉，虽然粗茶淡饭，但对于他们这些草原人来说也是精美的餐点了。没有美酒，又因无念先行离去，几人只是简单吃饱，席间公良琼依旧不停的隐晦邀请蒙库达，但全被蒙库达转移话题，这个公良琼依旧是这种耐心的性子，不然也做不了铁壁将军。
“兄当年与我属不同阵营不能把酒畅言，而今却是无酒，等我回到郡城定要与兄把酒言欢。”公良琼说道“当年兄是何意气风发，而今却如此。”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却是饮酒能把那乌哈邀请来，此酒更有趣了。”
“兄敢想人之不敢想，你我三人把酒言欢，恐怕天下人都要侧目。”公良琼与蒙库达哈哈大笑，想着那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知这草原第一勇士乌哈兄两年前是如何吃了这齐玉关的亏？”蒙库达问道，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如同你当年一样，先是火箭攒射，然后云梯攻城，不过乌哈的前锋营没有你当年的武勇，那时齐玉关险些被你夺走。”
“如若当年不是我受伤恐怕这齐玉关已被易主了吧。”蒙库达与公良琼虽然阵风相对，但全都是真实的坦言，两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真是不打不相识。
两个同属不同阵营的人如今没有了敌对关系，就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坐在一起用草原话畅谈，这让一旁的勒科莫利鲁也能听懂，而希雅虽然能听懂，却是无聊的坐在一边，她满脑子里都是无念离开时悲伤的脸。听着两个人在那吹嘘着以前的故事，虽然勒科莫利鲁听得津津有味，但她却只想赶快走，到韩阳城等着无念汇合。听无念来时讲过他的故事，本想带她一起去见他的郡王叔叔，没想到竟然阴阳相隔了，不知无念的心会伤成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