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情留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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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了张掖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p>
牡丹下车后，便打发车返回，约好两天后的这时，来接人。</p>
牡丹并没带黄兴去成衣店，而是走进一家较为僻静的照相馆。</p>
牡丹从挎包里取出一件少尉军衔的军装，让黄兴换上。</p>
黄兴知道，牡丹做事，自有她的计划和道理。</p>
所以，在她面前，倒显得百依百顺的样子。</p>
黄兴穿着军装照了相，牡丹又让换上便装再照一张。</p>
等黄兴安顿到镜头前时，牡丹也落落大方地站在了他的身旁。</p>
照相师，头顶着黑布挥手喊道：“头再靠近点儿。”</p>
照完了像，牡丹神情显得轻松愉悦地带着黄兴，在闹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p>
牡丹，今天穿了件紫红色的旗袍，油亮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漂亮的髻。</p>
纯白色的高跟皮鞋，支撑着线条优美的身姿，更显出婀娜迷人的风采。</p>
惹得街上的男女，都或明或按地，把羡慕贪婪的目光，滞留在她的身上。</p>
黄兴身心温暖地漫步在大街上，任凭牡丹的香肩，若即若离地靠在自己身上。</p>
惬意坦然的样子，宛然像对琴瑟胶蜜的夫妻。</p>
在路过一家珠宝店时，牡丹迟疑了一下，冲黄兴轻声说：“进去看看？”</p>
黄兴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胶粘似的进了店。</p>
顺着柜台留了一圈，牡丹停在了红宝石专柜前。</p>
她神情专注地瞅了一阵，抬起头，眉目含情地冲黄兴说：“不想送我件礼物么？”</p>
黄兴顿时像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说：“送！送！喜欢哪一款？”</p>
牡丹，故作姿态地冲他莞尔一笑，说：“是你送，自然是你说了算。”</p>
黄兴冲她憨厚一笑，说：“那我可就做主了。”</p>
说着，指出三款，让牡丹从中再选。</p>
珠宝店老板，冲黄兴笑着摇了摇头，说：“先生可真是个行家。</p>
不瞒您说，这三款戒指，是这批货中拔尖的。”</p>
牡丹听了，用赏慕的目光瞅了眼黄兴。</p>
黄兴仰天“哈哈”一笑，说：“老板啊，你别想拿这话，糊弄着教我多掏钱，我可不会多给你一个子儿。”</p>
老板马上信誓旦旦地说：“我在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给您的价，保证是张掖县城最低的。</p>
若有同等货的价比这低，我情愿陪您双倍的钱。”</p>
黄兴冲他笑笑说：“那就开个价吧！”</p>
老板的腮帮子鼓了半天，伸手把三枚戒指重新摆放了顺序。咬着牙，说：“一口价：八十，九十，一百。”</p>
黄兴冲牡丹诡秘地笑了笑，冲老板说：“把一百的那个抱起来，再配个好点的盒。嗯！就要架子上的那个。”</p>
老板面显苦相地说：“您眼光毒得很！那是只香木盒子，单买盒子都要三十块。</p>
您这单买卖，我是没赚啥钱。”</p>
黄兴“哈哈”一笑，说：“做买卖的都这么说话，其实，你们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p>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圆的西北通票。</p>
老板带上花镜仔细辨认了一番，笑着冲黄兴点点头说：“我看先生，倒像个做买卖的好手。</p>
这枚戒指，戴在夫人手上，可显贵哩。”</p>
牡丹和黄兴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像是都被对方的目光，灼了一下似的，闪电般地移向了别处。</p>
黄兴冲老板友好地笑了笑，便随牡丹出了店门。</p>
漫步在大街上，牡丹突然目光狐疑地瞅了眼黄兴，说：“想不到你对珠宝还挺在行。”</p>
黄兴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新疆的维族人，爱捣鼓这个。</p>
他们从巴基斯坦和印度人手里弄来，又转手卖给内地的商人。</p>
我认识一个专门做珠宝的维族人，在他那里学了点皮毛。”</p>
牡丹抿嘴一笑，目光诡异地瞅着黄兴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富家子。”</p>
黄兴自嘲般地“嘿嘿”一笑，说：“富啥富，满身也就二三百块钱。这是我在新疆积攒下的全部家当。”</p>
牡丹冲他甜美一笑，说：“你倒是坦诚，一下子花掉一百块，不会心疼吧？”</p>
黄兴憨实一笑，说：“钱挣来就是花的么，花完了再挣，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俺有的是力气。”</p>
牡丹含情地瞅了眼黄兴，轻声说：“那也不能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呀。”</p>
黄兴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是我的贵人，甭说一百块了，就是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俺也愿意。”</p>
牡丹此时的脸，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暖流给涨得绯红。</p>
她像是有意抑制着，起伏加剧的胸脯。</p>
眼睛亮亮的闪了闪，轻声说：“你真那么想？”</p>
黄兴没敢扭头，只是有些憋气地低声说：“俺不说假话。”</p>
在一阵凝固般的沉默中，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p>
牡丹突然停下脚步，娇声说：“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吃饭，我有些饿了。”</p>
黄兴忙说：“想吃点啥？俺请你。”</p>
牡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嘴里低声嘟囔道：“你又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p>
顿了一下，她面带兴奋的样子，说：“去一品香，吃盆盆肉吧！我上个月吃过，味道还行。”</p>
黄兴暖暖一笑，说：“听你的。”</p>
盆盆肉，也算是西北名吃。它是由羊羔肉，胡萝卜，枸杞子，香菜等熬制而成。</p>
软嫩可口，四座逸香。素有：清汤一盆肉，余味三年香的美誉，因用盆盛装而得名。</p>
就着锅盔和几样小菜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p>
黄兴敞开肚子，直吃到挺着肚子弯不了腰，才罢手。</p>
一副余犹未尽的样子，说：“味道真的不错，在新疆也吃过，没这弄得好。”</p>
牡丹并没吃进多少。她一边细品着小菜，一边不时用温暖的眼神瞅着黄兴。</p>
倒像是位母亲，看着心爱的儿子在吃饭似的，专注而又充满着温馨。</p>
见黄兴吃好了，牡丹招手叫来了黄包车。</p>
带点儿娇气地笑了笑，说：“咱们坐车吧，我脚疼死了。”</p>
这时，黄兴才醒悟过来。人家是穿着高跟鞋，在陪自己走路，心里一阵自责和不安。</p>
马上小心地扶牡丹上了车，自己轻轻坐在她身旁。</p>
目光关切地，瞅着脚边那双，式样新潮的皮鞋，轻声说：“要紧不？”</p>
牡丹冲他莞尔一笑，说：“没事，平时很少穿它，冷不丁穿着不习惯。”</p>
接着，冲车夫说：“甘宁大饭店。”</p>
黄兴心疼地瞅了眼牡丹，目光轻轻地滑落在那双秀美的脚上，就一直没离开过。</p>
甘宁大饭店，是由甘肃商人和宁夏商人合开的。</p>
在张掖数头一号，就在整个甘肃，也是数一数二的。</p>
房间，像是事先预定好的。</p>
牡丹带着黄兴，径直来到二楼的天子一号房。</p>
一进门，牡丹便迫不及待地甩掉了鞋。</p>
蝉翼般薄亮的丝袜，暴露着白皙而又线条优美的脚。</p>
牡丹并没显出难为情，反而落落大方地在地毯上走了一圈。</p>
惬意畅快地一笑，说：“哎呀，脱了鞋，真是太舒服了。”</p>
她在地上，自美的跳动了几下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先洗个澡睡一会，我还得出去办点事。”</p>
黄兴，下意识地瞅了眼牡丹的脚，目光关切地说：“你的脚？......”</p>
牡丹冲他柔美一笑，说：“没事，我出门就坐车。”</p>
看着牡丹出了门，黄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温润的幸福感给笼罩了，好像身心被溶化，被吞噬。</p>
黄兴，被一阵细微的声音给惊醒了。</p>
他猛的睁眼一看，牡丹不知啥时，已回到了房间。</p>
见黄兴醒了，冲他温婉一笑，说：“吵醒你了？”</p>
黄兴忙翻身下床，有些腼腆地笑着说：“闲躺了一会，就给睡着了。”</p>
牡丹甜美一笑，说：“饿了吧？我叫了几样小菜，就在屋里吃点儿。”</p>
正说着，就有人送上了饭菜。</p>
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白斩鸡，一盘花生米和两样凉拌野菜，外带一瓶法国红酒和一摞油香。</p>
落座后，牡丹轻巧地打开了酒瓶，给黄兴和自己都斟上酒。</p>
黄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她一眼。</p>
牡丹便抿嘴一笑，说：“我们回回讲究多，在家也不便请你喝酒，今天我也陪你放肆一回。”</p>
说着，举起酒杯，含情而又恳切地说：“为我们的相逢干一杯。”</p>
两人亲切地碰过杯，黄兴先是用力咽下一口，暖暖的东西。</p>
然后，一仰头，便喝干了杯中的酒。</p>
牡丹抿嘴一笑，边给黄兴倒酒边柔声说：“你能喝就多喝点，我可比不了你。”</p>
黄兴冲她憨笑着说：“你随意，你随意。”</p>
顿了一下，他又举起酒杯，脸憋得有些泛红地说：“谢谢你......”</p>
见牡丹平和而又温暖地瞅着自己，黄兴竟然一时口拙得说不出话来。</p>
牡丹见状，抿嘴一笑，说：“谢我啥呀？”</p>
黄兴，像是鼓足了力气似地，说：“这些日子，是俺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p>
牡丹含情脉脉地瞅了黄兴一眼，白皙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润。</p>
她端起酒杯，线条优美的嘴唇，微微地颤动了几下。柔声说：“我也是。”</p>
黄兴，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股凉爽落肚，竟奇迹般地，变成一阵翻腾汹涌的热浪，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身心弥漫开来。</p>
黄兴用微粗的喘息，努力抑制着那股热流的蔓延。</p>
抬手抹了把被憋得滚烫的脸，费力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p>
牡丹见黄兴一副窘迫的样子，抿嘴“嗤嗤”地笑了笑，故意把话题岔开。</p>
天南海北地讲了些，发生在甘肃境内的名人趣事。</p>
见黄兴放下筷子伸起脖子，便温声说：“吃饱了么？”</p>
黄兴忙拍拍肚子，笑着说：“都吃撑了。”</p>
牡丹拧身取来暖水瓶，给黄兴沏了茶。</p>
轻盈落座，一双真诚而又含情的眼睛，平静地瞅着黄兴，说：“你我都不是童男处女，也不用向谁负责。</p>
你若不嫌弃，我们今晚就住一起。”</p>
牡丹说着，粉脸涨红的顿了顿。</p>
接着，嗫嚅道：“当然，你......你若是不愿意，或有啥不便，我就另开个房间。”</p>
黄兴此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兴奋，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p>
他没说话，只是把亢奋喜悦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那张姣美红润的脸上。</p>
牡丹温情地瞅了他一眼，柔声说：“等我一会。”</p>
说着，顺手拎起挎包，朝洗漱间走去。</p>
临门，还送过一个，勾魂摄魄的回眸。</p>
此时的黄兴，大脑感觉有些空白，心跳得按都按不住。</p>
浑身阵阵的燥热，像是有个火星就能燃烧起来。</p>
洗漱间，传来时缓时烈的流水声，更带给他迷彩般的遐想。</p>
此时的他，像是置身于一个美妙的仙境里。</p>
随着一缕清雅的香气飘过，牡丹已轻盈地走出了洗漱间。</p>
她将软亮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髻，齐膝的肉粉色睡衣，巧妙地显露着曼妙的身姿。</p>
两条修长白皙的秀腿，在微黄的灯光下，泛着隐隐的亮光。</p>
整个人，像是才从画中走来。</p>
黄兴惊愕而又渴望的目光，在牡丹的身上迅速地扫过。</p>
狠狠咽下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弄得喉咙发出一个脆亮的响声。</p>
而后，像是着了魔咒般的，僵硬着身子，慢慢地朝牡丹迎了过去。</p>
二位都是过来人，又都是久旱得润的主儿。</p>
这一番翻云覆雨的折腾，直弄得乾坤颠倒，日月难分。</p>
眼见得窗户上有了微光，黄兴被一阵极度愉悦后的困乏，压迫得渐渐合上了眼。</p>
他一觉醒来，伸手一摸，床上只剩了自己。</p>
他忙翻身朝屋内扫了一眼，见牡丹的睡衣还在床上，放在门口的皮鞋却不见了。</p>
黄兴急忙穿好衣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猛地瞅见桌上，放着一把*，抢下压着一张纸还有个包袱。</p>
黄兴急忙拿过纸，只见上面用娟秀的笔体写道：“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福份。你非笼中物，这里不适合你。</p>
见信后，从后窗下楼，包袱里有绳爪和一千块银票。</p>
南门外的杨树下，有匹白马，你的衣物行李，和路上吃喝用具，都在马上。</p>
到树下换上军装，衣兜里有你的军官证，它能让你顺利出甘肃。</p>
出境后，就把军服扔了，换上便服。</p>
等你找到适合自己的队伍后，给我按这个地址写封信，我再去找你。</p>
他们盯得很紧，我们一起走不了。只要你出了甘肃，我好办。</p>
这把枪，跟我多年，见枪如见人。我有你送我的戒指，和那张照片相伴。</p>
祝你一路顺利。再见！”</p>
落款竟然是“妻，牡丹留言。”</p>
看完信，黄兴的内心，骤然升起一股，对牡丹的敬佩和疼爱之情。</p>
从纸的折痕看，信是之前就写的。这一切，都是经过牡丹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好的。</p>
只是黄兴，始终置身于朦胧的情愫中，而未能察觉。</p>
但以黄兴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告诉他，牡丹是个难得的奇女子，自己可以，毫无原则地信任她。</p>
黄兴在树下换好了军装，粗略翻看了褡裢里的东西。</p>
除自己的几件外，还有一包吃的衣物和两只军用水壶。</p>
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停当，便轻松地翻身上了马。</p>
此时，太阳已经像面巨大的镜子似地，扣在了头顶。</p>
身边，一丝儿凉风也没有。</p>
黄兴顶着烈日，催马绕过一道土坡。</p>
随着一股温热的微风，从远处，隐隐地飘来回民花儿的唱腔，那声音，时而哀婉，时而高亢，丝丝缕缕般地，传进了黄兴的耳中：</p>
哥哥心野者闯四方，</p>
撂哈妹妹我守空房。</p>
秋飞的燕子春还来，</p>
问声哥哥者几时回？</p>
......</p>
汽车停在了张掖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p>
牡丹下车后，便打发车返回，约好两天后的这时，来接人。</p>
牡丹并没带黄兴去成衣店，而是走进一家较为僻静的照相馆。</p>
牡丹从挎包里取出一件少尉军衔的军装，让黄兴换上。</p>
黄兴知道，牡丹做事，自有她的计划和道理。</p>
所以，在她面前，倒显得百依百顺的样子。</p>
黄兴穿着军装照了相，牡丹又让换上便装再照一张。</p>
等黄兴安顿到镜头前时，牡丹也落落大方地站在了他的身旁。</p>
照相师，头顶着黑布挥手喊道：“头再靠近点儿。”</p>
照完了像，牡丹神情显得轻松愉悦地带着黄兴，在闹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p>
牡丹，今天穿了件紫红色的旗袍，油亮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漂亮的髻。</p>
纯白色的高跟皮鞋，支撑着线条优美的身姿，更显出婀娜迷人的风采。</p>
惹得街上的男女，都或明或按地，把羡慕贪婪的目光，滞留在她的身上。</p>
黄兴身心温暖地漫步在大街上，任凭牡丹的香肩，若即若离地靠在自己身上。</p>
惬意坦然的样子，宛然像对琴瑟胶蜜的夫妻。</p>
在路过一家珠宝店时，牡丹迟疑了一下，冲黄兴轻声说：“进去看看？”</p>
黄兴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便胶粘似的进了店。</p>
顺着柜台留了一圈，牡丹停在了红宝石专柜前。</p>
她神情专注地瞅了一阵，抬起头，眉目含情地冲黄兴说：“不想送我件礼物么？”</p>
黄兴顿时像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说：“送！送！喜欢哪一款？”</p>
牡丹，故作姿态地冲他莞尔一笑，说：“是你送，自然是你说了算。”</p>
黄兴冲她憨厚一笑，说：“那我可就做主了。”</p>
说着，指出三款，让牡丹从中再选。</p>
珠宝店老板，冲黄兴笑着摇了摇头，说：“先生可真是个行家。</p>
不瞒您说，这三款戒指，是这批货中拔尖的。”</p>
牡丹听了，用赏慕的目光瞅了眼黄兴。</p>
黄兴仰天“哈哈”一笑，说：“老板啊，你别想拿这话，糊弄着教我多掏钱，我可不会多给你一个子儿。”</p>
老板马上信誓旦旦地说：“我在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给您的价，保证是张掖县城最低的。</p>
若有同等货的价比这低，我情愿陪您双倍的钱。”</p>
黄兴冲他笑笑说：“那就开个价吧！”</p>
老板的腮帮子鼓了半天，伸手把三枚戒指重新摆放了顺序。咬着牙，说：“一口价：八十，九十，一百。”</p>
黄兴冲牡丹诡秘地笑了笑，冲老板说：“把一百的那个抱起来，再配个好点的盒。嗯！就要架子上的那个。”</p>
老板面显苦相地说：“您眼光毒得很！那是只香木盒子，单买盒子都要三十块。</p>
您这单买卖，我是没赚啥钱。”</p>
黄兴“哈哈”一笑，说：“做买卖的都这么说话，其实，你们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p>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圆的西北通票。</p>
老板带上花镜仔细辨认了一番，笑着冲黄兴点点头说：“我看先生，倒像个做买卖的好手。</p>
这枚戒指，戴在夫人手上，可显贵哩。”</p>
牡丹和黄兴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像是都被对方的目光，灼了一下似的，闪电般地移向了别处。</p>
黄兴冲老板友好地笑了笑，便随牡丹出了店门。</p>
漫步在大街上，牡丹突然目光狐疑地瞅了眼黄兴，说：“想不到你对珠宝还挺在行。”</p>
黄兴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新疆的维族人，爱捣鼓这个。</p>
他们从巴基斯坦和印度人手里弄来，又转手卖给内地的商人。</p>
我认识一个专门做珠宝的维族人，在他那里学了点皮毛。”</p>
牡丹抿嘴一笑，目光诡异地瞅着黄兴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富家子。”</p>
黄兴自嘲般地“嘿嘿”一笑，说：“富啥富，满身也就二三百块钱。这是我在新疆积攒下的全部家当。”</p>
牡丹冲他甜美一笑，说：“你倒是坦诚，一下子花掉一百块，不会心疼吧？”</p>
黄兴憨实一笑，说：“钱挣来就是花的么，花完了再挣，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俺有的是力气。”</p>
牡丹含情地瞅了眼黄兴，轻声说：“那也不能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呀。”</p>
黄兴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是我的贵人，甭说一百块了，就是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俺也愿意。”</p>
牡丹此时的脸，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暖流给涨得绯红。</p>
她像是有意抑制着，起伏加剧的胸脯。</p>
眼睛亮亮的闪了闪，轻声说：“你真那么想？”</p>
黄兴没敢扭头，只是有些憋气地低声说：“俺不说假话。”</p>
在一阵凝固般的沉默中，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p>
牡丹突然停下脚步，娇声说：“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吃饭，我有些饿了。”</p>
黄兴忙说：“想吃点啥？俺请你。”</p>
牡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嘴里低声嘟囔道：“你又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p>
顿了一下，她面带兴奋的样子，说：“去一品香，吃盆盆肉吧！我上个月吃过，味道还行。”</p>
黄兴暖暖一笑，说：“听你的。”</p>
盆盆肉，也算是西北名吃。它是由羊羔肉，胡萝卜，枸杞子，香菜等熬制而成。</p>
软嫩可口，四座逸香。素有：清汤一盆肉，余味三年香的美誉，因用盆盛装而得名。</p>
就着锅盔和几样小菜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p>
黄兴敞开肚子，直吃到挺着肚子弯不了腰，才罢手。</p>
一副余犹未尽的样子，说：“味道真的不错，在新疆也吃过，没这弄得好。”</p>
牡丹并没吃进多少。她一边细品着小菜，一边不时用温暖的眼神瞅着黄兴。</p>
倒像是位母亲，看着心爱的儿子在吃饭似的，专注而又充满着温馨。</p>
见黄兴吃好了，牡丹招手叫来了黄包车。</p>
带点儿娇气地笑了笑，说：“咱们坐车吧，我脚疼死了。”</p>
这时，黄兴才醒悟过来。人家是穿着高跟鞋，在陪自己走路，心里一阵自责和不安。</p>
马上小心地扶牡丹上了车，自己轻轻坐在她身旁。</p>
目光关切地，瞅着脚边那双，式样新潮的皮鞋，轻声说：“要紧不？”</p>
牡丹冲他莞尔一笑，说：“没事，平时很少穿它，冷不丁穿着不习惯。”</p>
接着，冲车夫说：“甘宁大饭店。”</p>
黄兴心疼地瞅了眼牡丹，目光轻轻地滑落在那双秀美的脚上，就一直没离开过。</p>
甘宁大饭店，是由甘肃商人和宁夏商人合开的。</p>
在张掖数头一号，就在整个甘肃，也是数一数二的。</p>
房间，像是事先预定好的。</p>
牡丹带着黄兴，径直来到二楼的天子一号房。</p>
一进门，牡丹便迫不及待地甩掉了鞋。</p>
蝉翼般薄亮的丝袜，暴露着白皙而又线条优美的脚。</p>
牡丹并没显出难为情，反而落落大方地在地毯上走了一圈。</p>
惬意畅快地一笑，说：“哎呀，脱了鞋，真是太舒服了。”</p>
她在地上，自美的跳动了几下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先洗个澡睡一会，我还得出去办点事。”</p>
黄兴，下意识地瞅了眼牡丹的脚，目光关切地说：“你的脚？......”</p>
牡丹冲他柔美一笑，说：“没事，我出门就坐车。”</p>
看着牡丹出了门，黄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温润的幸福感给笼罩了，好像身心被溶化，被吞噬。</p>
黄兴，被一阵细微的声音给惊醒了。</p>
他猛的睁眼一看，牡丹不知啥时，已回到了房间。</p>
见黄兴醒了，冲他温婉一笑，说：“吵醒你了？”</p>
黄兴忙翻身下床，有些腼腆地笑着说：“闲躺了一会，就给睡着了。”</p>
牡丹甜美一笑，说：“饿了吧？我叫了几样小菜，就在屋里吃点儿。”</p>
正说着，就有人送上了饭菜。</p>
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白斩鸡，一盘花生米和两样凉拌野菜，外带一瓶法国红酒和一摞油香。</p>
落座后，牡丹轻巧地打开了酒瓶，给黄兴和自己都斟上酒。</p>
黄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她一眼。</p>
牡丹便抿嘴一笑，说：“我们回回讲究多，在家也不便请你喝酒，今天我也陪你放肆一回。”</p>
说着，举起酒杯，含情而又恳切地说：“为我们的相逢干一杯。”</p>
两人亲切地碰过杯，黄兴先是用力咽下一口，暖暖的东西。</p>
然后，一仰头，便喝干了杯中的酒。</p>
牡丹抿嘴一笑，边给黄兴倒酒边柔声说：“你能喝就多喝点，我可比不了你。”</p>
黄兴冲她憨笑着说：“你随意，你随意。”</p>
顿了一下，他又举起酒杯，脸憋得有些泛红地说：“谢谢你......”</p>
见牡丹平和而又温暖地瞅着自己，黄兴竟然一时口拙得说不出话来。</p>
牡丹见状，抿嘴一笑，说：“谢我啥呀？”</p>
黄兴，像是鼓足了力气似地，说：“这些日子，是俺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p>
牡丹含情脉脉地瞅了黄兴一眼，白皙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润。</p>
她端起酒杯，线条优美的嘴唇，微微地颤动了几下。柔声说：“我也是。”</p>
黄兴，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股凉爽落肚，竟奇迹般地，变成一阵翻腾汹涌的热浪，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身心弥漫开来。</p>
黄兴用微粗的喘息，努力抑制着那股热流的蔓延。</p>
抬手抹了把被憋得滚烫的脸，费力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p>
牡丹见黄兴一副窘迫的样子，抿嘴“嗤嗤”地笑了笑，故意把话题岔开。</p>
天南海北地讲了些，发生在甘肃境内的名人趣事。</p>
见黄兴放下筷子伸起脖子，便温声说：“吃饱了么？”</p>
黄兴忙拍拍肚子，笑着说：“都吃撑了。”</p>
牡丹拧身取来暖水瓶，给黄兴沏了茶。</p>
轻盈落座，一双真诚而又含情的眼睛，平静地瞅着黄兴，说：“你我都不是童男处女，也不用向谁负责。</p>
你若不嫌弃，我们今晚就住一起。”</p>
牡丹说着，粉脸涨红的顿了顿。</p>
接着，嗫嚅道：“当然，你......你若是不愿意，或有啥不便，我就另开个房间。”</p>
黄兴此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兴奋，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p>
他没说话，只是把亢奋喜悦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那张姣美红润的脸上。</p>
牡丹温情地瞅了他一眼，柔声说：“等我一会。”</p>
说着，顺手拎起挎包，朝洗漱间走去。</p>
临门，还送过一个，勾魂摄魄的回眸。</p>
此时的黄兴，大脑感觉有些空白，心跳得按都按不住。</p>
浑身阵阵的燥热，像是有个火星就能燃烧起来。</p>
洗漱间，传来时缓时烈的流水声，更带给他迷彩般的遐想。</p>
此时的他，像是置身于一个美妙的仙境里。</p>
随着一缕清雅的香气飘过，牡丹已轻盈地走出了洗漱间。</p>
她将软亮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髻，齐膝的肉粉色睡衣，巧妙地显露着曼妙的身姿。</p>
两条修长白皙的秀腿，在微黄的灯光下，泛着隐隐的亮光。</p>
整个人，像是才从画中走来。</p>
黄兴惊愕而又渴望的目光，在牡丹的身上迅速地扫过。</p>
狠狠咽下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弄得喉咙发出一个脆亮的响声。</p>
而后，像是着了魔咒般的，僵硬着身子，慢慢地朝牡丹迎了过去。</p>
二位都是过来人，又都是久旱得润的主儿。</p>
这一番翻云覆雨的折腾，直弄得乾坤颠倒，日月难分。</p>
眼见得窗户上有了微光，黄兴被一阵极度愉悦后的困乏，压迫得渐渐合上了眼。</p>
他一觉醒来，伸手一摸，床上只剩了自己。</p>
他忙翻身朝屋内扫了一眼，见牡丹的睡衣还在床上，放在门口的皮鞋却不见了。</p>
黄兴急忙穿好衣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猛地瞅见桌上，放着一把*，抢下压着一张纸还有个包袱。</p>
黄兴急忙拿过纸，只见上面用娟秀的笔体写道：“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福份。你非笼中物，这里不适合你。</p>
见信后，从后窗下楼，包袱里有绳爪和一千块银票。</p>
南门外的杨树下，有匹白马，你的衣物行李，和路上吃喝用具，都在马上。</p>
到树下换上军装，衣兜里有你的军官证，它能让你顺利出甘肃。</p>
出境后，就把军服扔了，换上便服。</p>
等你找到适合自己的队伍后，给我按这个地址写封信，我再去找你。</p>
他们盯得很紧，我们一起走不了。只要你出了甘肃，我好办。</p>
这把枪，跟我多年，见枪如见人。我有你送我的戒指，和那张照片相伴。</p>
祝你一路顺利。再见！”</p>
落款竟然是“妻，牡丹留言。”</p>
看完信，黄兴的内心，骤然升起一股，对牡丹的敬佩和疼爱之情。</p>
从纸的折痕看，信是之前就写的。这一切，都是经过牡丹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好的。</p>
只是黄兴，始终置身于朦胧的情愫中，而未能察觉。</p>
但以黄兴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告诉他，牡丹是个难得的奇女子，自己可以，毫无原则地信任她。</p>
黄兴在树下换好了军装，粗略翻看了褡裢里的东西。</p>
除自己的几件外，还有一包吃的衣物和两只军用水壶。</p>
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停当，便轻松地翻身上了马。</p>
此时，太阳已经像面巨大的镜子似地，扣在了头顶。</p>
身边，一丝儿凉风也没有。</p>
黄兴顶着烈日，催马绕过一道土坡。</p>
随着一股温热的微风，从远处，隐隐地飘来回民花儿的唱腔，那声音，时而哀婉，时而高亢，丝丝缕缕般地，传进了黄兴的耳中：</p>
哥哥心野者闯四方，</p>
撂哈妹妹我守空房。</p>
秋飞的燕子春还来，</p>
问声哥哥者几时回？</p>
......</p>